他在唇齿的?依恋中挣脱,轻声劝解:“会感冒的?。”
她皱起鼻子。
他便只能微微叹息,顺从了?她。
水雾蒸腾,泡沫满地。
鹿露趿拉着拖鞋,足趾有刚做好的?春日?森系美甲,精致可爱。
“这破浴缸,又小?又硌人。”她抱怨,“回头在家里买个大的?。”
他关掉莲蓬头的?水流,水珠滴滴答答地淌过身体的?轮廓,没入浴巾,微微的?白气萦绕在周身,却挡不?住分毫:“嗯。”
“疼吗?”她摸摸他的?后背。
他微微摇头,展开浴巾裹住她,吸收残余的?水珠:“夜里有些凉,别吹着风了?。”又蹲下来?检查她的?膝盖和小?腿,有些小?小?的?红印子,轻轻吹气。
“我?不?疼,睡觉吧。”鹿露抱抱他,出去钻被窝。
没一会儿,他也来?了?,惯例调节好空气设施才躺下。
复古的?欧式床窄而高?,两人睡在一起贴得很紧。她的?困意断断续续,睡不?太着,无聊地把?手伸过去。
最初是压抑的?、低微的?气息,慢慢变得急促、高?昂,像绷紧的?弓弦。好几次了?,鹿露都担心他会“嗡”一下断掉,他实在太害怕表露自己的?欲望,好像她会因此就讨厌似的?。
她抚摸他的?脸颊,亲亲他的?嘴唇,把?身体的?重量压在他的?身上。
嘴唇贴住他的?耳廓,小?声道:“好听。”
气息戛然而止,他屏住了?呼吸。
鹿露把?被子拉过头顶,罩住两个人。
“你喜欢露露吗?”她问。
他开口,声音喑哑:“嗯。”
“露露也喜欢你。”
情话犹如?甘霖流入心扉,牛奶一样甘甜,红茶一样芬芳,他闻着她发间桃子味的?气息,依偎着她的?体温,从此坠入温暖的?爱巢。
五月的?科莫湖有着灿烂温暖的?阳光。
六点多钟,温暖清澈的?晨光就把?沉睡的?鹿露叫醒了?。她打个哈欠,无意识地转头看向枕边,哇喔,他还没醒。这让她无比惊奇,瞌睡不?翼而飞。
林泮经常在床上等?她睡醒,但那时,他早就已经梳洗过了?,衣服也会换好,面容干净清朗,没有分毫昨夜的?残痕。
鹿露不?知道这是不?是24世纪的?习惯,乔纳森也是这样,不?管前一天闹到多晚,隔天睁眼,他们已经衣衫整齐,笑吟吟地看着她,绝不?给她瞧见刚睡醒时的?窘态。
今天是一个例外。
他居然没醒,沉沉地睡着,头发凌乱,残存着昨夜的?绮色。
鹿·始作俑者·露轻手轻脚地翻身,趴在枕边,安静地观察他。
两人交往三个多月了?,林泮毫无疑问是一个十佳男友,满心爱着她,照顾她,永远顺从她的?意思,任何事情都是以她为?先。偶尔的?,她也会思考这种关系健康不?健康,正常的?男女朋友会是这样的?吗?
想?的?多了?,忽然就觉得很傻。
一样米养百样人,人和人之间都是不?同的?,相处的?模式肯定?就不?同。
大部分男女朋友是那种模式,追其缘故,不?过是他们都出生于相似的?家庭,有父母有家人,会爱会嫉妒。
林泮自出身就是少数人。
鹿露也是。
所以,没什么?不?好的?,何况林泮也不?是违逆自我?意志的?顺从。
恰恰相反,鹿露觉得他只有和她在一起,才会显露出更真实的?情态。
第?一次,他竭力若无其事,冷静地处理掉身体的?痕迹,平静的?语气让她想?起他们刚刚认识的?时候,他就是这么?为?她解释新世界的?一切。
第?二次、第?三次……他每次都怕弄脏床单和被子,好像她会生气一样。
鹿露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那只是张床单,别说洗一洗就行,不?能洗必须扔掉又怎么?样,她完全能把?真丝床品当一次性用品来?用。
后来?的?某天,cc失手打碎了?她一个酒杯,吓得满脸苍白,她忽然就明白了?。
有的?人打碎碗碟就惊恐万分,并非因为?碗碟本身多值钱,而是幼年每次失手都会遭到呵斥。对于林泮来?说,弄脏东西或许就是不?可饶恕的?过错。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打消了?询问他的?念头,改而在每次弄得乱糟糟之后,搂住他夸他好可爱。
这可绝不?是昧心之语。
他真的?好可爱。
鹿露无法描绘自己的?感受,就好像初春的?时候,冻土都化了?,她找到一只出生在冬天的?小?动物。它蜗居在地底,畏惧外面的?世界,以为?遍地是风雪,出来?就会冻死。但它又这样深切地喜爱着她这位访客,只要她伸出掌心,它就会小?心翼翼地探头,允许她把?自己带出阴冷的?地穴,悄悄探头看一眼。
昨天是它第?一次彻底离开洞穴,脱离贫瘠的?地洞,在春天的?软草中打滚嬉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