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叔呢?”
“花生亚。”
“六叔呢?”
陆鱼没有回答,笑笑把手平放在琴弦上:“你没有六叔,我们兄弟五人,名字相近,亲密无间。”
这臭小子,竟然还会耍诈,得亏他记得清楚。书中从没有提过花闻远死去的四位叔叔叫什么名字,寻常古人也不会提长辈的名讳,花闻远自然是不知道的,他这样睁眼现编毫无破绽。
花闻远沉默了片刻:“可是,我爹名为花兆庭啊。”
陆鱼:“……”
明砚低头,躲在陆鱼身后,努力忍笑。
陆鱼咂咂嘴,一拍大腿:“嗨,这就是我不喜欢你爹的原因,凭什么就他名字跟我们不一样,仿佛我们四个是捡来的。”
花闻远再次陷入了沉默。
明砚担心地看着他,怕陆鱼这胡说八道给孩子弄宕机了。
突然,花闻远伸手,抓住了陆鱼。
明砚背在身后的手瞬间化出马良笔,不等他出手,那边花闻远礼貌地冲他点头:“二婶稍待。”
说罢,拎着陆鱼又跳回了花家院墙内,几个起落离开花园,直奔某处而去。
“嗷嗷嗷,你这孩子,怎么回事?”陆鱼被拎着蹦跳,非常真实地还有失重感,相当刺激。
花闻远带着陆鱼到了祠堂。这事他觉得蹊跷,他发现自己竟然真的对几位叔叔的名字毫无印象。从小跪祠堂无数回,他竟也没仔细看过叔叔们的名字。
花家世代排位皆供奉于此,最上首是花家的先祖,跟随大周开国皇帝打天下的那位。最低处,是花闻远早逝的两位兄长,倒数第二排便是叔伯辈的。
烛火摇曳中,花闻远看到了整整齐齐的四位叔叔:
花生弥,花生刃,花生酉,花生亚。
陆鱼点了三炷香,随便拜了拜插进香炉里:“你看吧,哎你小子,真是多疑。”
他已经打出了这些剧情,排位上的名字便会自动更改。不过因为不是美术组改的,显示出来就是系统默认的宋体字,好在起码是繁体,只要花闻远不觉得怪异就行。
因为刚开始改造,花闻远的自我意识并不强,自主性还没有那么多,既然这么设定了他就信了。
看着吊儿郎当点香也不甚虔诚的二叔,花闻远缓和了语气:“二叔既然已经离家,为何突然出现在此处?”
“听说你要成亲,我回来看看,鉴于你爹还没全瞎,就没敢进来,”陆鱼说着四下看看,“咱们还是快些出去吧,不然被你爹发现,要打断我三条腿,你得帮我分担一条。”
花闻远不知道说什么好,抓着他又跑回花园跳出墙去。
“嘿嘿,砚哥你看,一条咸鱼出墙来!”陆鱼被拎着飞过墙头,兴奋地挥舞手脚跟明砚打招呼,仿佛在过山车上冲不愿一起坐的男朋友打招呼。
明砚被他逗笑了,无奈摇头,跟花闻远解释了一句:“他就是这样不着调,习惯就好了。”
花闻远面对这男二婶,有些不自在,但觉得他比继母亲切多了,便腼腆一笑胡乱点头应了。
时值盛夏,天气炎热,三人便在大柳树的树荫底下席地而坐。
陆鱼问心事重重的花闻远:“你是不是要去程家退婚?”
花闻远惊奇:“二叔怎么知道?”
陆鱼神秘一笑:“我知道得可多了。那程家小姐有个相好,本打算私奔的,叫花家横插一杠。现在逼着嫁了你,回头还得给你戴绿帽。”
花闻远脸色不太好看,二叔说的是事实。
上辈子就是这样,那程家小姐新婚之夜一直哭哭啼啼,不许他进洞房,盖头都不让他掀。本来他对这婚事也可有可无,当天就去睡了书房,想着新娘可能胆小,相处一段时间兴许就好了。
谁知这人在往后的日子里变本加厉,就是不肯让他进屋,还骂他们花家仗势欺人、误人前程。“自己马上就是要上战场的人了,还娶个媳妇让人家守活寡。什么给花家留个后,你们倒是有后了,叫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活?”
还没上战场,就口口声声咒他死。花闻远心中有气,从此再不踏进那房门半步,还写了张放妻书,让她可离去自行婚配。然而那女人拿了放妻书却不肯走,还占着花闻远正妻的名头。
不日他便踏上了战场,再没有回来过。却不想,一年后,他这“妻子”竟然有了身孕。
花家这一代就剩花闻远一个男丁,他父亲本想捏着鼻子认下这个孩子,但他继母把这事宣扬得尽人皆知。全天下都知道了,花将军被戴了好大一顶绿帽子。程家世代读书人,觉得没脸,要把人带回去沉塘。他那颇有本事的妻子,便跟着相好跑了。
想起上辈子的种种,恍如隔世。花闻远叹了口气,其实与家国天下相比,这都是小事,快些解决了便是。
他狐疑地看了一眼陆鱼。那程家小姐与人私订终身,这种事定然做得极为隐秘。他是重生的,清楚所有后来的事,但这突然冒出来的便宜二叔是怎么知道的?
上辈子,他可没见过这二叔二婶,莫非这人也是重生的。
“二叔可有什么章程?”花闻远试探地问。
“我能有什么章程,又不是我戴绿……”陆鱼说一半,被明砚捅了一肘子,呛咳了两下,“咳咳,这要看你怎么想,你是想娶个傀儡放家里摆着,还是索性不结这个亲?”
花闻远抿唇:“这亲我定然是不会结的,不过我想不如趁机闹一场,让我爹将我也逐出家门。”
“嘿?”陆鱼一愣,这小子倒是学得快。原本的剧情里,重生的花闻远会去警告程家,让他们自愿退婚。花闻远孑然一身去打仗,掌握了兵权之后就自立为王造反了。
这会儿花闻远受他启发,可能想着索性跟花家断绝关系,这样等他起兵也不至于牵连花家。但这样一来,剧情就偏离了。
“你现在还太弱小,三思。”明砚开口,防止陆鱼玩脱了。
花闻远垂眸,这两人果然知道他要做什么:“那先去把婚退了,其他的从长计议。”
“走走走,”陆鱼拉着明砚起来,又去拉花闻远:“二叔二婶陪你去,咱不当这个活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