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百年。
爱是秩序外一瞬间。
“什么情况?”
Arthur嘴里叼着烟,打量面前医生,一向吊儿郎当的脸此刻难得严肃,“为什么会昏迷不醒?”
他第一时间检查过,重伤在肩膀,后脑不过是磕碰。以前南美洲子弹满天飞,丛林里什么都有,哥两都能背靠背活着回来。现在因为争风吃醋被一个女人搞死了,就算点背都没这点背的。
说出去都没人信那种。
“先生,是这样的,化验结果已经出来了。”看着男人微眯的眼,医生毕恭毕敬,小心考虑措辞。
“目前从片子上看是没有任何问题——但我们怀疑裴总之前有违禁药物服用史,从而对神经系统有一定损害,才导致了如今昏迷不醒的情况。所以需要联系圣迭戈那边的斯克利普斯研究所,对化验结果进行进一步分析。”
看着男人阴沉的脸,医生屏气凝神。
这医院是隶属Arthur家财团的一家盈利性私人医院——
跟种花不同,米国医疗体系中私人医院分两种,一种盈利,一种非盈利。
盈利私立医院所有人一般是投资者,只占全米医院一小部分;而非盈利私立医院占绝大多数,大约米国所有医院的85%,所有人也不是寻求资金回报的投资者,大多是非营利性社区或慈善机构,通常由理事会进行经营管理。
资本主义国家,一切都有阶级划分。
违禁药物?
沉默半晌,Arthur皱眉,“去查,不管怎样先把人弄醒。”
保镖递来一部手机,他按下接通。那头似乎说了什么,Arthur往这边瞟了一眼,“裴董那边什么反应?”
“嗯,让人盯紧AlanLin。”
整个顶楼私人保镖层层把守,哪怕是只苍蝇也进不来。玻璃窗里的男人面容冷白,容颜清隽,就这么躺在床上,各种精密仪器环绕。天是彻底亮了。他却醒不过来,碧荷站在窗外,一动不动。
周围人来人往,医生助理,如今消息还在封锁,如今越少人知道越好。
助理Vincent刚刚来过,如今先生出了事,但是时间不等人,公司还有一堆事等着做决策。凌和的产品发布会定在明天,S市国际会议中心——是很早之前就策划好的,如今创始人无法露面,投资人心里会怎么想?用户又会怎么想?
况且这次发布会很重要,凌和需要靠此拿到B轮融资。
还有各种文件,全英文的,Vincent都拿了过来,有些碧荷甚至连字都读不懂。
精神早就在这一天一夜的高压里恍恍惚惚——一个她从未涉足过的领域,底下所有部门都在等着CEO拍板拿决策。直到这一刻女人才发现,裴临不是裴临,他是凌和创始人,有很多家庭的生计与他不可分割。
如果裴临出事,那她就是千千万万人的刽子手。
洛杉矶是米国西部最大的城市,有“天使之城”美誉,终年少雨,然此刻阴雨连绵,似乎连天空都在为他哭泣。碧荷眨眼。这一辈子好辛苦——她希望大家都好好的,不论裴临,还是林致远。
为什么总是事与愿违?
一滴泪滑落,她抬手拭去。
“鳄鱼的眼泪?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Arthur走到她旁边,俯下身,凑得极近,近到下一秒就要贴上来,“你和AlanLin那档子事如今人尽皆知。要得太多,反而什么都得不到。”烟灰抖落,落在肩上;烟头明灭,似乎下一秒就要烧到头发。
她一动不动。
Arthur垂眸审视她,距离近到可以看清脸上毛孔,又撇开眼。
跟了Eason,又跟AlanLin。
——脚踏两只船的男人他见多了。
但是脚踏两个刀口舔血男人的船,还搅动是非,让他们争风吃醋闹到你死我活的女人她是第一个。他看着里面重伤昏迷的异父异母亲兄弟想,这个女人似乎被人养得天真过了头。
似乎自始至终都不了解裴家是什么?
石瓴资本资产横跨全球,早年专注风险投资,投资内容宽泛——生命健康、硬科技、消费与零售、碳中和和企业服务等,几乎是各行各业。如今国内外排得上号的名企石瓴几乎都有持股。其中利益勾结,千丝万缕。
是不被民众熟知,隐于背后的资本大佬——
背后更有zz力量。
盘根错节,恍若庞然巨物。
Eason是裴家独子,母家同样家室显赫。这意味着什么?这个女人一无所知。良久,有人轻声开口,“你最好祈祷他能醒过来,不然神仙也救不了你。”裴家那边已经知道了,如今无人能救她。
男人的争斗,如果出了事,最先受伤害的一定是那个哪怕沾点关系的女人。
——这是男权社会下的潜规则。
女子本弱,何况一个无权无势,背后没有仰仗,被人养得不知疾苦的弱女子。世界美好,光明灿烂,真好,可是这些只存在于美好幻想;一但失势,背后那如阴暗腐朽吃人的魔兽就会将你吞吃殆尽,如此现实又虚幻。
一切都基于那个为她兜底的人不在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