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沉玉用脚尖踢起来,那东西稳稳当当落在手心。
是一块金锭。
她翻了翻金锭, 没有官方的铸印,看不出是哪里的应当是私铸的银钱。看来对方倒是个心思缜密的人。
“老实交代吧,若有一句妄语,我这把剑再出鞘,斩的可就不是你的袖子了。”
林沉玉叫店小二关了店门,拖了跟长凳坐下,她微微翘着腿,收敛起了笑意,她面容本就有些冷峻,贵气十足,不笑时愈发显得凛若冰霜,叫人不敢直视她眼眸。
寒冬腊月,说书先生额头的汗如黄豆般颗颗往下滴,他最终还是受不了,交代了出来:
“这本书,是昨日一个黑衣裳的男子交给我的,他嘱咐我明日一定要来茶馆,等一个白衣侠客到茶馆歇脚时,将内容讲给她听即可,这金锭就轻轻松松能入手,别的……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哇,少侠饶命啊!”
“黑衣男子长什么样子,身材几何?高瘦矮胖?”
“比您高半个头左右,穿着白色袄子,彩色的绸裤子,蓝色靴子,腰间佩剑,还系着鞭子。带着顶黑色的帽子,他约摸五六十岁,看着很老很丑陋的模样。”
林沉玉沉默不语。
她忽的想起来什么,又问:“你和他相处,说话说了多久?有一刻钟时间吗?”
“没有,他交代完就走了,只说了几句话,他好像很急,嘱咐完就匆匆离开了。”
“哦,只说了几句话呀。”
林沉玉特意拉长了声音。她笔直的走到桌前,桌子正好遮挡住她半个身体,剑尖轻挥,挑起说书人下巴来:
“那你还记得,我穿着什么颜色的靴子吗?腰间除了宝剑,还系了什么东西吗?”
说书人想低头偷看却,下巴却碰到剑尖,吓的他不敢看,只能支支吾吾开口:
“我…”
剑尖更深一寸,刺到他皮肤。
“别杀我!我说我说,我还记得是黑色靴子…腰间带着酒壶……”
林沉玉站了出来,说书先生的声音小了下去。眼前人穿着白色靴子,腰间佩着玉萧。
林沉玉笑眯眯看着他:
“他和你说了两三句话,你连他什么衣服帽子什么颜色都记的清清楚楚。我在你这儿,歇了也有一刻钟,说的话超过□□句,你怎么什么都不记得呢?难道说你这人的记性还有脾气,乐意记丑人,不喜欢记我这种漂亮人吗?”
她对自己的外貌很有清晰认知,说了些臭美的话,可她那张脸直叫人觉得,她说的对。
她确实漂亮,潇洒的很。
说书先生额头大汗淋漓,终于是崩溃了:“我说!我说!不要杀我!”
说书先生老实承认了,那个人告诉他,如果有人问起他的样貌,就胡诌一通,不要说出来真实的东西。
“他出一锭金,我翻倍。”
林沉玉别的没有,就是财大气粗。
说书先生一瞬间也不流汗了,也不崩溃了。
他认真回忆了一下:
“他身高七尺多余,和您差不多高,穿着普通的布衣。说话时有蜀中口音,因为我年轻时候在蜀中漂流过,因此一下就听出来了。年龄也和您差不多,面容非常普通,长的平平无奇,就是那种即使您和他是熟人,但是他放在人群中就找不到的那种长相……”
“还有呢?”
说书先生摇摇头。
林沉玉在脑海中思索了很久,还是想不出来自己有接触过这个人。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趟出海绝不轻松。这未卜先知的书,还有那个死字的烟火,一切的一切都在阻挠她,不要上去。
前方有太多未知的迷题,她是个惜命的人。
这船,不坐也罢。
她正打算去找顾盼生,和他商量不坐船了,忽然听见有人敲门。
顾盼生喘着气,拼命的拍着茶馆的门,看见来人,熟悉的白衣磊落,他眼前一黑,跌进了林沉玉怀里。
说书先生和店小二同时发出尖叫声。
林沉玉一把将顾盼生护到身后,低头看向远处,四五条蛇吐着蛇信子,嘶嘶作响,朝他们匍匐而行。
顾盼生有些头晕目眩,适才从老农的菜篮间,冒出一条通体碧绿如翠竹的蛇来,后面跟出来三四条蛇,五彩斑斓,一看就是剧毒的种类。
这些个蛇紧紧跟着他,如影随形。
好在顾盼生发现的早,跑得快,若顾盼生晚了一步,蛇咬到他,怕他已经是七窍流血了。
林沉玉把顾盼生推到身后,上前手起剑落,对着那最前的蛇砍下去。
那蛇有些呆头呆脑的,一动不动,按理说,蛇的血是红色的。可那蛇却先剑一步,整条蛇一霎裂开,分成一点点蠕动的小块,一哄而散了,林沉玉这才发现,这条蛇是由无数的虫子组成的假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