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了,燕卿白担心弟弟,并没有回衙门,而是也跟着到了林沉玉的府上。
秦雪雁不敢怠慢,把脉后写了药方,命人去抓药。
“这是什么病?”林沉玉追问。
“这位公子釜沸脉在身,中脉如如釜中水,火燃而沸,四衅倾流。这脉象十分危险。一般是婴孩胎气受损,先天不足导致,有这脉象的孩童极易夭折,往往活不到这个年纪。”
这点倒是和那大夫说的一般,林沉玉和燕卿白对上了眼色。
秦雪雁继续开口:
“我进一步观公子五脏,似有冲击受损的迹象,寒气入体,五脏有伤。这便能解释为什么公子成年了却有釜沸脉,五内受损,脉象紊乱也不足为奇。因此我主要下的是滋补气血,温养五脏的药品,公子每日服用,调理好五脏肺腑,病症就能不解自消了。”
林沉玉有些惊讶,燕洄确实受过冲击,那日在晋安从那么高的瀑布上掉下水来,能捡条命回来,已经是不可思议了,五脏受损也是应当的。看来这秦雪雁医术确实比医馆大夫高了不止一星半点,不愧是灵枢门的人。
燕洄点点头,道:“你说的才算靠谱。”
“公子谬赞。”
秦雪雁红了脸,退至一旁。药过了半个时辰就熬好了,燕洄一饮而尽,他苍白的面色回温了些许,透出了些许红晕血色来了。他整个人也精神了起来,惊讶的起身,活动活动筋骨,舞了两回刀,自觉得神清气爽。
燕卿白面色也缓和些,他送秦氏兄妹到门口。
秦雪蛟看见站在门口的衙役,有些愣神,又看看燕卿白,只见他容颜如玉,湛然不俗,举手投足儒雅端方,忽然心神一动:“莫非,您就是燕知州?”
“正是,今日多谢二位替我阿弟治病了,他日好转,自当携礼上门,亲谢杏林春恩。”
秦雪雁微微一笑,面露羞涩:“不敢,救死扶伤医者本心,能解得二公子痛苦,雪雁已经是很满足了。”
秦雪雁出得门来,有些晕晕乎乎的,她哥哥瞥见她那模样,心下一乐:“哟,看病看看出红鸾星动来了?”
“哥哥胡说!”
秦雪蛟道:“那弟弟生的确实好看,可依我看,还是哥哥更配你些,看年纪轻轻就当上知州,前途不可限量。你将来可是灵枢门的继承人,择偶不得不慎重。你看那弟弟,只是个白丁怎么配你?那旁的白衣少年,也只是个普通游侠。你找他们这些没出息的人低嫁了,以后会后悔的。”
秦雪雁面色黯淡,不欲再说话。
可就在他们还没拐过巷子的时候,忽然听见刚的院落,发出撕心肺裂的怒吼声来。
两个人愣住了,急忙跑回去看。
只看见刚刚还面色红润的燕洄,此时披头散发,匍匐在地,四肢扭曲成了奇怪的姿势,在地面上不停颤抖,他面色涨红如血,浑身散发出一阵奇异的香气,他嘶吼着,蠕动着,完全失去了理智。
“阿弟!”燕卿白去扶,却被燕洄一巴掌推开,他起身看向秦氏兄妹时,眼神冷厉了起来:
“这药是你们兄妹二人开的,他现在成了这个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氏兄妹也愣住了,秦雪雁赶紧从怀里取出金针,过去帮他稳定心神,可她无论怎么扎,都没了效果,这金针乃是她最后的绝技,门主亲传给她的秘法。
连金针都不管用了吗?她有些绝望起来。
林沉玉正在房里准备歇息呢,听见动静出来了,她看见燕洄的模样,只觉得不妙,他现在的状态,像极了那些个走火入魔修炼邪法,即将爆体而亡的人!
她飞身过去,一巴掌拍在燕洄后背上,封住他的经脉。
“怎么会这样!”
她也看向了秦氏兄妹,秦雪雁面色苍白:“不,我的药方不可能有问题的啊,怎么会这样呢!”
正在大家慌成一片的时候,一只白毛小狐狸大摇大摆的从门缝里呲溜了进来,它嘴里叼着张纸,轻轻的放在了林沉玉的脚边。
林沉玉猛地瞥向门口,隐隐看见马车的一角,稳稳当当停在门口。
林沉玉按照纸条上的指示。沉着面色,撕掉了燕洄上衣,给他后背抹上油,架在熊熊燃烧的火盆上烤了起来。
海东青被院子里面的动静折腾醒了,打着哈欠出来,看见傻眼了:
“你们……干什么呢?”
他是不是眼睛出问题了,怎么一开门看见烤人了呢?
看见烤的人是燕洄后,他很贴心的给林沉玉拿来了盐和辣椒碎。
“要不要再来点花椒?”他琢磨。
林沉玉眼皮一跳,语气冷漠:“滚!”
她不再说话,只盯着燕洄后背看,果然没过一会,就看见他脊梁骨上鼓起来一个大包,旁边的顾盼生手起刀落,划了个十字口子,将燃烧的纸丢进一个茶盏里,熄灭后后一把扣在伤口上。
茶盏里空气燃尽,吸力极大,将那包里的东西吸了出来,拔下来一看,是一只小小的蝎子。
大家看着那地上的死蝎子,面色都各自难看了起来。这蝎子打破了大家的认知。
秦雪雁更是不可置信,难道这世上真的有蛊虫?难道,这二公子真的是蛊虫导致的釜沸脉?
这是她第一次诊断出现错误!她只感觉摇摇欲坠,几乎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