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变成了他。
天生了她这不男不女的阴阳人,老天爷无声的嘲弄着她,每一个知道真相的人都奚落远离她,试她为怪物。天要她半男半女,好好好,那她不要做柔弱低顺的女人,也不要做无能无用的男人!
他舍弃这无用的□□,舍弃这多余的器官。他这辈子只要权,他要这让天下人都跪服的权!
做人有什么意思?弄权才有意思啊!
他也确实做到了。
萧匪石低低的笑了,他手里躺着那腌干的肉柱和肉块,眼神里倒有些怀念,可怀念,到底只有一瞬。
下一秒,他把它们丢在地上。
无用的物什,他既选择了舍弃,便不会再捡起。
他不后悔。
他余光瞥到墙上,他看见了那两个人的影子——
他不后悔!他从来都不后悔的!
他正要伸脚去碾碎那两个东西,他的肩膀被人微微拍了一拍,他回首,是林沉玉担忧的面容。
她说:“你来看看这个。”
林沉玉打开了神像的心口,原来这神像肚子里,竟是个丹炉,里面放着许许多多的骷髅白骨。白骨不知是谁的白骨,只知道是死去之人的。这些人又生前是什么人,为什么死,又为什么被人丢进炉中?
无人知晓。
一个骷髅头掉出来,被顾盼生塞了回去,他静静的看着这炉子,道:
“且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
萧匪石轻描淡写的扫了他一眼,眼神落在林沉玉肩头。他将自己想说的说出来了,自己便没有必要开口。
林沉玉把那骷髅头重新拨开,掏出里面的一本惨旧的纸来,上面用古老的文字写着什么,他们看不懂,可底下的画儿,他们是看得懂的。
一个人被架在木架子上,他赤身裸体,慈眉善目,画面刻意凸显出他胸前高昂的女性特征和下身独属于男性的物什。
烧着那木架子的,不是草木和油,是无数密密麻麻的尸骸化成的火焰。
天上画着一群凶神恶煞的鬼神,化为乌云席卷而下。
“结合螟蛉之前说过的话,这应是兰闍相传的邪术,用圣胎和万民的血作为献祭,诱杀神降世,使天下大乱。螟蛉应是兰闍旧族,想要复国;玉交枝是唐门后裔,一心报复。两个人臭味相投,只怕是搅合到一起,共商大事了。”
萧匪石言辞冷静。
这圣胎,很明显便是萧匪石。
“那看起来,他们是想拿我娘的地盘下手了,我娘要屠城,怕不是也和他们逃不开干系?”
“极有可能。”
三个人陷入了沉默。
林沉玉脑海里纷乱如麻,她搞不清楚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天下人民已经够苦了,这里是洪水那里是旱灾,北边还有觊觎已久的外敌,赋税徭役,一年比一年苛重。
居然还有人嫌天下不够乱?
不过,现在不是担心这些的时候,最要紧的事情便是先出去,找到秦虹。
林沉玉拍拍身上的灰,将纸重新塞回炉心,关上炉子,继续去探求着出路。
他们往上去寻,螟蛉已经封死了兰闍府。
林沉玉看着进府的那条窄窄的道,鬼使神差的想起来,这哪里是暗道,分明是墓穴的通路啊!
从一开始,兰闍府就不是什么地下府邸,而是等着他们到来的墓穴!
三人一无所获,只能继续回到丹炉旁,
红烛也快烧尽了,他们尽力去找,可到处都是都是土墙,一丝一毫的出路都无。
绝望的气息渐渐笼罩住了他们。虽然他们不说,可面色也凝重了起来,他们或多或少身上都有伤,本就难以支撑,再关下去,怕是要活生生死在这里。
他们俱有些疲了,也许是死亡当头,平时你死我活尔虞我诈,这时节他们倒平和了起来,围坐在了一处聊了起来。
又聊了会,林沉玉打了个哈欠,疲倦的闭上眼。顾盼生将外袍铺在地上,坐在边沿,拍拍大腿笑:“来,躺在衣裳上,我这儿给你当枕头使。”
林沉玉瞪他。
顾盼生眉眼流转,用肩膀蹭蹭她,俯身低语道:“更亲密的物什你都用了,还害羞这个做什么?躺着吧躺着吧,我浑身上下每一处都是你的,想怎么用怎么用。”
林沉玉要打他,他伸过右脸,笑向她言:“适才你打过左脸了,打的可好,可不能偏心,右脸来一下才好。”
林沉玉叹口气,只瞪了他眼就放了手。
他倒是越发赖皮了,可偏生她就无法治他。
顾盼生强硬的拉着她躺下去,叫她枕了上去,他垂眸看着腿上躺着的人,她也仰着头看,撞见他含情目里,她顿觉别扭,别过眼去,冷不防瞥见萧匪石。
萧匪石枯坐在旁,隔着几步的距离,也一动不动的在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