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身虚无精,应有隐疾,难得子嗣。】
他对于这句话并不在意,顾螭在位十七年。只有一孩子,还不是自己的,据说是唐贵妃和情夫所生的孽种。
后宫三千,十三年了,居然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不太可能是嫔妃的问题。
大家都心知肚明,皇上身体有隐疾。
霍迟失了兴趣,只是哼一声,将那纸搁在桌上。
被军师祝占奎拿走了,祝占奎眯着眼,看着那被水浸泡的皱巴巴的纸张,忽然发现了什么似的,沿着字的边缘轻轻扣了起来。
“你在做什么?”
霍迟看见纸被泡发后,一些字迹的边缘居然松动裂开了,轻易的便能撕下方方正正的字来。
很明显,这诊书被人换过字。
军师眯着眼:“换字并不难,只要把相同材质的干净纸张叠放在下面,用刀裁去带字的一块,再将下面裁出来的纸快用浆轻轻补在上面,再写上想要的字,便能做到天衣无缝。”
若不是匣子掉进水里,浆融落,他们死也不会发现,这字被换过。
撕完后,他们一看,被换掉的地方只有几个字,变成了这样:
【……圣上身口无口,口有隐疾,口得子嗣。】
霍迟不耐烦一挥手:“换过又如何?皇上生不出孩子乃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祝占奎微微一笑,低语道:
“将军,既然皇上无精是事实,那为什么要裁掉这些字,重新写呢?”
他拿着笔,沾着水,又重新填了一遍那空白的地方。
“将军请看,若是这样填呢?”
【……圣上身体无病,无有隐疾,易得子嗣。】
第146章
萧匪石批阅完了厚厚奏折, 命人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此时已是晨曦消雾,夜过无痕。
眼底青瘆愈深, 好似古墙斑驳青苔。
替顾螭处理朝政, 彻夜不眠,他并不觉得疲倦。反而乐在其中,朱砂是他的枕,墨是他的被,一笔一划间定夺生死的权势是最美的梦。
可梦总是要醒的。
顾螭把他寻了过去, 一茶盏砸在他的额头上,惨白面容渗出血来——更似厉鬼了。
萧匪石捏了捏发酸的手腕, 又恢复了那副低眉顺眼的姿态, 道:“圣上因何龙颜不悦?”
顾螭并不说话, 只眯着眼看他,他穿着亵衣, 堂而皇之的坐在宝座上,和衣裳工整的萧匪石,还有旁边站着的霍迟形成了鲜明对比。
萧匪石这才注意到霍迟。
他是顾螭推上去和霍家抗衡的工具, 他和霍家的关系从相遇开始,便注定势不两立。
萧匪石杀了皇后, 又拿走虎符夺了三万府兵送给了秦虹。他失女又失兵,悲愤交加, 可又心怀鬼胎, 不敢告诉圣上——那三万府兵是他私募的军队,怎么敢让圣上知晓。
霍迟只能暗自下手, 埋伏萧匪石于晋安,杀了他个措手不及。
没想到这人祸害存千年, 居然没有死。
不过没有关系,他有的是手段可以拉他下马。
霍迟拍拍手,微微一笑道:“来人,请灵枢门医师上前。”
一共有七八位医师,分别为顾螭施脉。每一位医师得出结果如出一辙:
“启禀陛下,草民为您施脉的结果是,您身体康健,并无不能生育之疾。”
霍迟屏退了医师们,冷笑道:
“督公!圣上身体康健。那么敢问三年前,您让张岱松为圣上施脉,诊出皇上龙体有恙一事,如何解释?”
三年前,可是萧匪石亲自带着张岱松去给帝王看病的。
萧匪石面容不变:“许是诊断有误,许是当时有恙,如今自愈了,臣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一派胡言!分明是你篡改了诊书!”
霍迟从圣上案前请下那张被扣去字的诊书,甩在萧匪石面前,他咄咄逼人:
“当年,张太医诊断的结果应是皇上龙体无恙,被你改成了龙体有恙!害得太子被废,贵妃遭戮,你好大胆子萧匪石,上欺天子,戕害皇孙,此罪当灭九族!”
萧匪石依旧冷静如山:“若说我篡改诊书,证据何在?我的字迹,和张太医的笔墨章法可是完全不同。”
霍迟冷笑,眼里流露出早有预料的光芒:
“来人,带人证,当年的宫女绿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