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胜负便晓。
负者留在原地,而胜者上了一阶,等待着下一位前来应战。
如此这般,一级一级向上叠。
“华山派问安,应第一百零八阶!”
“峨眉派珑骧,应第一百零七阶!”
而每胜出一名,都会有人报给顾螭。顾螭略有些不耐烦,淑妃半跪卧在宝座下,低眉顺眼,清丽如莲花,向顾螭献上琉璃玉盏,顾螭只拈起葡萄,喂进嘴里。
他并不在意谁输谁赢,他略感好奇的只有第一名,至于第二名,在他眼里和最后一名没有差别。
都是输家。
顾螭觉得有些困倦,他点点头:“燕洄,你替看着些,朕略休息些,待比试到决胜时,唤朕起来观战。”
“是,微臣遵旨。”燕洄用袖子擦了擦满额头的汗,搁下了鼓锤。
他看向了山脚下,约摸比到了三十多名,无数旁观的人群,密密麻麻站满了山脚下,隔着防卫的铁栏,观望着比武。
燕洄目光一滞,心漏了一拍。
他看见人群里,似有一抹如雪的白,一晃而过。
“陛下,最后决胜的两名侠客已跪在御前,还请圣裁。”
约摸过了两个时辰,一级一级的往上走,一路打到最后,要一决胜负的两人终于是走到了山顶来,他们恭恭敬敬跪在御前。
顾螭悠悠转醒,凤眸微睁,看向了两人。
“游侠儿叶蓁蓁,拜见陛下。”
是一个颇为秀美的少女,顾螭略打量两眼,转向另一位。
“衡山派掌门玉交枝,拜见陛下。”
他看见玉交枝的瞬间,愣住了,手中拈着的小酒杯掉落地上。
父子之间,许是有心灵上的默契的,何况那是他曾经的爱子。他曾经骑在他背上,趴在他肩上,拉着他的龙袍,崇拜的仰头看他,一声一声唤着“父皇,父皇……”
那一双碧绿深邃的凤眸,隔着多年的岁月,又重新望向他。
“陛下?”
顾螭愣神的时候,玉交枝已弯了腰,他捡起来酒杯,轻轻放在顾螭面前的玉盏前。
那一声陛下,疏离又恭敬。
顾螭心里震惊之余,十分失落,他呆呆的看着玉交枝,等淑妃提醒后才回过神来。
涉及皇家私密,他就算再想确认也不敢现在开口,只能看着玉交枝,微微颔首:
“开始吧。”
*
叶蓁蓁目光涣散,挽了个剑花问礼,礼未成,忽便挑锋出剑,剑势凌厉,直刺他命门,剑剑狠辣,全无女儿娇态。
玉交枝不慌不忙,只提剑护住,轻松挡住,她来刺他便挡,她杀气十足,他游刃有余,不一会便已是十几个回合。
叶蓁蓁鼻尖沁出汗来,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慌。虽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可越快便意味着越不能持久,只可速胜,不可攻坚,玉交枝只是防她,却不还手,十几回合下来,他依旧气定神闲,而她已露出了疲态。
顾螭紧张万分,捏住把手,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刀光剑影。
燕洄低语:“陛下安心,锦衣卫已做好万全防备,绝不会让两位负伤。”
他还是不放心,叶蓁蓁的招式实在是太用力太狠毒了,燕洄话音未落,只见叶蓁蓁找到破绽,扫腿欺身而近,使了个声东击西,长锋剑自右手转到左手,负背一剑,直封住他去处。
剑尖抵在他心前,顾螭紧张的站起来。
胜负已分,叶蓁蓁收剑回鞘:“声东击西,我赢了。”
玉交枝轻笑:“不,你输了。”
他轻轻挑剑,上面一朵花,叶蓁蓁头上的鬓发一霎时如流瀑洒落,那正是她簪上的花。
“不,此招叫做剑斩桃花,是你输了。”
说罢,他终于迈上了最后一级台阶,站到了顾螭面前。
顾螭哈哈大笑,拍案而起,走上前来,拍拍玉交枝的肩,对着旁边一直不语的萧匪石道:“果然是少年英雄,果然是少年英雄!替朕拟旨!朕要亲封玉少侠为武林侯!”
众皆哗然,征战沙场的将军都难封侯,没想到这武林第一居然能封侯,这是何等的殊荣?
玉交枝只是淡然跪拜:“多谢陛下隆恩。”
他不卑不亢,却更叫顾螭怜惜,他扶起玉交枝,想找些话题说:
“那一招‘剑斩桃花’颇为好看,过来,陪朕喝杯酒,朕有些话想对你说。”
玉交枝亲手为他斟酒,递到顾螭面前,顾螭接过杯子,玉交枝看向了萧匪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