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沉默了很久,海东青忽打断她的话:“林沉玉。”
他很少这样喊她,平时都是“姓林的”“好兄弟”。
“你是替顾盼……陛下来的吗?”
林沉玉不明所以:“是,可也不单单是,也是为了你。”
“我知道了。”
孰重孰轻,她内心已经给出了答案。
海东青冷笑一声,起了身,抹了把脸,看也不看屋里的金银珠宝:
“部下那边我会去训斥,一个个的长脸了!至于珠宝,我会把他们全部还回去的。”
“你不要了吗?”林沉玉没有想到他这么舍得。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说很多,可只道了几个字:
“我是个粗人,从来不需要这些玩意的。”
他所有珠宝,所有荣光,都是留给一个人的。
那个人不需,他便也不要了。
林沉玉逛了一圈,买了些糕点,回到宫里,都是顾盼生昔日爱吃的点心,走进养心殿时,就看见顾盼生伏在案上,青丝逶迤,好似水墨画一般静谧美好。
蜡烛残泪,笔墨沾纸,他不知批了多久的奏折,直到困倦过去,伏案睡的醉眼酡红。
从林沉玉的角度看去,正见他青丝如瀑,侧颜红似海棠浓。
堂堂帝王这样蜷在案上,莫名有些可怜。
她自然的脱下外袍,披在他肩上。
看着旁边的太监,她蹙眉:“夜里寒,皇上困倦过去,也不知道为他披个衣裳的吗?”
太监欲言又止,还是把苦水吞进肚子里,唯唯诺诺点点头。
皇上哪里睡了?刚刚侍卫来报说林姑娘来了,他当即就搁了笔倒在案上。
有内宦来披衣,被他冷眼赶走了。
他亲眼看见,皇上对着屏风上镶着的四鸾镜,调整了好几次姿势,摘了簪,揉乱青丝,搓红脸蛋,选了个最惹人怜爱的姿势,正对着林沉玉进来的门口,趴下去。
然后便是林沉玉走进来,看见他这副模样。
太监叹口气:“姑娘教训的是,是奴才们失职。”
还能咋滴?陪着皇上演呗。他缓缓跪下。
林沉玉面色平和些:“公公请起。我并非教训你,你也不用跪我。我只是希望你们谨小慎微些,轻慢之心,祸之端也。他虽势单力薄,却到底是帝王。”
太监面色一肃,恭恭敬敬点头。
她看向顾盼生,顾盼生恰如其分的抬眸看她,懵懂的眼眸带着几分惺忪,好似林间小鹿般无辜。
太监:……
装吧装吧,他都是皇帝了,让让他吧。
晚上到了,林沉玉要出宫住,顾盼生死活不肯,拦住她不许她离开:
“朕的恩师来看朕,还要自掏腰包去外面住,传出去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养心殿已经给师父准备好床铺被褥了。”
林沉玉冷冷开口:“不住,还想捆我一次吗?”
顾盼生委屈:“那就住坤宁宫好不好,朕已经命收拾好了。”
“我又不是皇后,住什么坤宁宫?”
掰扯了半日,林沉玉烦不胜烦,自己找了个空下来的宫殿住了进去,把顾盼生关在门外,然后将所有门窗锁了起来,倒床上睡觉。
她睡的委实不怎么好,这宫殿久无人住,有些空旷阴冷,林沉玉也忽想起来,她在宫里逛了一圈,见的多是太监内宦,却没见到几个宫女嫔妃。
宫殿无主,空旷也是应该的。
林沉玉忽有些发愣,但不知他纳了妃嫔了无?
心里有些闷,可她不愿意细想,翻个身睡了过去。
忽然有人敲门,急切如锤鼓。
林沉玉皱眉,起身开门,愣住了。
只看见顾盼生衣裳不整,惊慌失措的扒拉住门,只见他醉眼如饧,靥红羞花,玉肩半露,青丝撩乱,浑一似狐妖误入凡尘。
他扑进林沉玉怀里,身子烫的惊人,一股奇异的花香包裹住林沉玉。
她喉头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