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浮金斩钉截铁:“那你就是不喜欢,跟我回家。”
他绝不会允许妹妹不清不楚的和男人住在一起,哪怕那个人是帝王。
林沉玉没有做声,她被哥哥拉扯着带出养心殿时,情不自禁的回头望了一眼。
顾盼生站在门后,静静望着她。
她忽然想起来,两年前,华州府里那场倾城奢华的烟火之夜,熙熙攘攘的人群看着烟火,他在人群里静静的看着她。
他没有挽留她,两年前也是,现在也是。
林沉玉回家了,并没有回更九州,而是回到了林浮金自己的宅子,就在金陵的一处小巧府邸。舟车劳顿,她心思也飘忽,趁着哥哥去安顿马车的功夫,精神恹恹的敲了门。
“谁呀——”来开门的人声音娇媚。
“春姨?”
林沉玉愣住了,春姨也愣住了,她慌慌张张的招呼林沉玉进来,关了门。
林沉玉注意到,春姨做了妇人打扮,腹部也微微鼓了起来。
她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说父亲碰了春姨吗?
春姨尴尬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是你哥哥的种。”
林沉玉:……
她愣了很久,不知道说什么好,春姨不是最开始喜欢爹爹,后来喜欢娘的吗?怎么又和哥哥搅合到一起了?
她稀里糊涂道:“见过我爹娘了没?”
春姨哭哭啼啼:“别说了,那个死鬼,我不喜欢他,一点都不喜欢他,和他睡觉只是个意外!结果他第二天就拉着我去见侯爷元帅,说什么我们两情相悦求成全!狗屁的两情相悦,谁喜欢他了?”
“我都说了我不喜欢他,他还嘴硬,差点没被侯爷打死呜呜呜!他就带着我跑这里来了,我可不敢回去,怕一尸两命。”
“别哭了。”
林浮金蹙眉,摸了摸春姨的发髻,春姨红着眼眶,躲进他怀里,恶狠狠的锤他。
林沉玉见状,赶紧借口舟车劳顿不舒服,去了厢房歇息了。
她有些头疼,隔壁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哥哥在给春姨揉腰,隐隐约约听见春姨抱怨腰疼腿酸。哥哥不说话。窗外的喜鹊吱呀吱呀的叫着,喧腾的很。
春姨喜欢哥哥吗?她不知道,她连自己都看不透,遑论他人?
“嗯?你问我喜欢他吗?”
春姨坐在床上吃果子,听见林沉玉的提问,愣了愣,笑的妩媚:“你说的是什么喜欢?我啊,喜欢的人多了去了,谁对我好,我就喜欢谁。”
看着林沉玉迷茫的眼,她叹口气,拍了拍她的手:
“小侯爷快二十了吧,还没开窍,真愁人呢。”
林沉玉不说话。
“人是可以同时喜欢很多人的,可是有的人并不会回应你,有的人讨厌你,还有的人对你并不上心。挑挑拣拣剩下来,能和你互相看对眼的,寥寥无几了。”
“而这喜欢是不长久的,人是会变的。只能说,现在我和你兄长算是王八看绿豆吧,所以就凑合在一起咯,就是这样简单,没有纯粹的爱,都是互相挑选罢了。”
她摸摸林沉玉的手:
“可这是我们凡夫俗子,小侯爷是小侯爷,没有人不喜欢您的,因此小侯爷不用管旁人的喜欢,只消看自己喜欢谁便是。喜欢了就上,日后不喜欢了,日后再说。”
春姨叹口气:“人就活几十年呀小侯爷,时间可是过的很快的。”
林沉玉没有说话。
她知道,他喜欢她,很喜欢很喜欢。浓烈到让林沉玉觉得,他不会动心——在现在这一刻。
可她呢?
她并不能确定自己的心意,林沉玉默默抬头望向天边,暮色渐渐沉下去,月亮升起来,她的心空落落的沉了下去。
*
临入睡前,林浮金忽喊住了她:
“今儿,皇上南巡,摆驾金陵了。”
几乎是他们前脚刚到,他后脚就来。
他仔细的观察着妹妹的表情,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波动:
“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大概是为你来吧。皇上不比寻常男人,敷衍不得,你已失去身份,娘的功勋已经隔了两代帝王,在他面前没有那么好说话了。若是处理不当,恐怕会殃及你的未来。”
“兄长的建议是,如果你不喜欢,趁早断干净,和帝王家扯上关系并不是好的选择。”
林沉玉冷静道:“为什么?”
“一朝天子一朝臣,林家乃前朝旧党,你若入宫为后,不能服众;若是为妾妃,你性子清高,断不能屈居人下。何况深宫之事,勾心斗角之处,非人言所能尽。我并不希望你蹚浑水。”
“明天我带你去行宫,了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