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聊着时,忽有一个不满的声音响起:“一个个都围在这儿做什么呢?”
林沉玉看去,原是个穿金戴银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少女,前簇后拥,看起来是今天宴会的主角——宋小姐。
宋小姐瞪了她一眼,哼一声。
她夺了宋小姐风头,宋小姐自然不愉快,她仗着哥哥是金陵府尹,有瞧不起人的底气。
身边的丫鬟会察言观色,帮着小姐出气,冷笑道:
“二十岁的老姑娘,坐这群里这儿,也不嫌害臊吗?还行走江湖呢,我从没听说哪里有出名的女侠!谁知道是不是江湖骗子。”
林沉玉只笑不语。
旁边有小姐替她解围道:“可能她行走江湖的时候,咱们都不知道呢。林姐姐,不若你刷个剑,给我们开开眼,如何?”
宋小姐开口,却没什么好意,她指着远处,水面上一朵落花道:
“听说你们江湖人都会轻功,不若把它摘来,给我簪花,如何?”
她打定了主意要林沉玉出丑。
毕竟那落花离的很远,即使是弯腰伸手去捞,也根本碰不到。
林沉玉连犹豫都无,朗声应下:“好。”
她随手一抽,竟将水榭上挂着的素白绸带抽下,扬臂一挥,白绸如长虹入海,蜻蜓点水,银龙卷起落花,带着水珠三四点,落在林沉玉掌心。
一阵惊呼。
宋小姐见状,面容僵硬。
下一瞬,只见林沉玉含笑,擒着那朵带露桃花,轻轻簪在了宋小姐的发髻上。
她微低着头,声音清朗里又带着春风般的缠绵:
“叶分芳草绿,花借美人红。宋小姐,见笑了。”
宋小姐一张俏脸,涨的通红,不知是羞还是气,噔噔噔迈着小碎步跑走了。
围观的少女们好奇问到:“林姐姐果然潇洒似侠客,但不知这一招有名字吗?”
林沉玉笑道:“有啊,这一招叫剑斩——”
她的笑敛了下去,春风吹起她鬓边碎发,缭乱了她的眼眸。
“桃花。”
因为林沉玉的缘故,这边闹出的动静并不算小,许多人都注意到了,连那金陵府尹宋念慈,也不由自主看了过来。
这一眼,倒叫宋念慈愣住了。
他忽起身,对着林沉玉的方向笑,冷森森开口:“堂堂前朝的海外侯,什么时候喜欢混迹脂粉群了吗?”
宋念慈一句话,倒叫满花园的人留神起来,海外侯,已经许久未曾听闻这个名字,可她当年实在是太耀眼了,耀眼到让人听闻一句,便终生难忘。
海外侯来了?她是海外侯吗?
大家纷纷看向林沉玉。
林沉玉也朝宋念慈看过去,愣住了。
她就说宋念慈这个名字怎么眼熟,原来是熟人,或者说用仇人来形容,更为贴切。
他就是当年慕南陵的好友。去年在金陵时,有当地豪绅于花船设宴宽带林沉玉,他出言讽刺林沉玉,结果被林沉玉下了面子,赶出了宴会。
两个人,可谓是不欢而散。
没想到今日再见,他居然当了金陵府尹,她倒是落魄江湖,当真是风水轮流转。
林沉玉却不必担心,她现在两袖清风,自然无所畏惧,只是也许要受些磋磨罢了。
果然,宋念慈面色笑意更甚:
“哦,对不住了,本官记性不佳,都忘了,海外侯的封号,早在前朝就被先帝剥去了呢。”
林沉玉叹口气,走出水榭来,走到了男宾们围坐的花园中:“不错,所以我现在是一介布衣,草民见过府尹大人了。”
宋念慈上下打量她,眉头一蹙:“不对,林沉玉,你是女人?”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依旧是林沉玉,不过之前习惯女扮男装行走江湖罢了,还请大人见谅。”她倒是坦诚。
宋念慈忽笑了:
“原来是林姑娘,倒是本官眼拙了,本官有个不情之请,听说林姑娘武功盖世,今日花宴,本来的舞妓身体不适下去了,不若请你顶替她,为我们舞剑助兴,如何?”
此言一出,马上有人捧上了舞妓的衣裳,递给林沉玉,依稀能看出来,是单薄暴露的服饰。
林沉玉算是看出来了,宋念慈是铁了心要报当年的仇,而在座的那些个公子哥们,即使是看出来她被刁难,碍着宋念慈的身份,也没人敢为她出头。
她没接那衣裳,可衣裳却被强硬的丢进怀里,那衣服只有单薄的一层轻纱,几乎遮不住什么。
宋念慈眯眼,冷笑:“你可不是高高在上的海外侯了,舞个剑助助兴也不愿吗?怎么,难道一介草民,也敢违抗本府的命令?”
林沉玉皱眉,她有些为难,并不是因为舞剑,而是她感觉到,四周的男人们,很多人都用着带着兴奋的隐晦目光,盯着她和她手上的轻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