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弥明站在包厢的宽敞露台上,伸手绕着李鹊的腰。
李鹊的腰线纤细而修长,收窄在香槟色的马甲内。
这使施弥明想到了香槟杯的高脚,纤细而脆弱,施弥明也如握酒杯一样轻轻掂着,保持礼仪的力度。
李鹊好像已经习惯了被施弥明这样似有若无的触碰,并不过分在意,注意力早被激烈的赛事吸引。
他的目光追随着飞驰的赛马,沉浸在比赛的激情之中。
眼前的赛场上,灯光闪烁,欢呼声此起彼伏,马匹翻飞的身影勾勒出一幅奔放而热烈的画卷。李鹊的眼神如同深陷其中,对每一场比赛都保持着极大的兴致。
施弥明却对这些比赛兴趣缺缺,自感难以专注于赛场上的激烈比拼。
他便转过头,静静地看着李鹊。
“七夕”不负众望地获得胜利。
李鹊一点儿也不意外。
因为施弥明做事,样样都要做到最好。
莫说是养马,就是养猪,也会下最多的崽,养鸡,都要打最响的鸣。
因此,他要娶,便娶港岛名流圈里最负盛名的美人。
这些年,李家已有家道中落,岌岌可危之势。
而施弥明是一个没有根基的new money,缺乏底蕴,却钱财颇丰。
两家一拍即合,促成这一场轰轰烈烈的豪门热恋。
在恍惚之间,李鹊仿佛回到了一年半之前。
李鹊当了二十好几年的富家公子,人人艳羡的“凤凰蛋”,娇贵得很,说是“非醴泉不饮,非梧桐不止”都不过分。
李鹊也是圈中知名美人,去哪里都叫人捧着的,日日走的都是一条玫瑰花瓣铺出来的路。
然而,当李家出了问题后,李鹊却发现自己的美貌竟也会随着身家缩水而跟着贬值。
原本踩破门槛恨不得跪在地上求亲的追求者都换了一张脸。
李鹊还记得,那个姓刘的先生长得很高,因为比李鹊高得太多,所以和李鹊讲话的时候,总是猫着腰,李鹊不太耐烦和他说话,刘先生便会可怜地皱眉,弯着腰缩着肩膀含着胸,看起来跟虾米似的。
在得知李家破败,李鹊急着联姻后,刘先生忽而就高大挺拔起来了,胸膛挺得似斗鸡,头颅昂得像在打羽毛球,体态可谓是判若两人。
可能,李鹊家的破败是治疗他脊椎病的良药,比华佗扁鹊都好使。
刘先生拄在电灯柱下,夹着香烟,喷了一口。
李鹊立即侧过脸,皱起眉头。
刘先生挺了挺胸膛,笑着说:“我忘了,李公子不喜欢烟味。”话是这么说,刘先生又抽了一大口烟,往李鹊脸庞的方向喷过去。
李鹊挥手拨散烟雾,另一只手掩鼻。
李鹊表达厌恶总是很直率的——从前刘先生崇敬地赞美他的直率,现在却暗笑他做作。
刘先生轻轻一笑,说:“李公子,这是嫌烟味重?”
“不。”李鹊虚弱地摇摇头。
刘先生脸上闪过得意之色:比美人坐云端,他竟然更喜欢美人落风尘。
李鹊又说:“我只是发觉你有口臭。”
刘先生的脸骤然一僵,脸色顿时狰狞起来,恨笑道:“李家都不同往日了,李公子也得落地一些。如今你好好讲话,我还愿意叫你亲我口臭的嘴巴,若是过了这一村,你就是来舔我的臭脚,我都不答应的啦。”
李鹊闻言一阵气恼,但脸上还是保持美人该有的笑容——或许刘先生有些话很难听,但有一件事是没讲错的,李鹊现在全身最值钱就只剩这张脸了。
他可不能面目狰狞败坏形象。
李鹊便依旧笑得令人心痒难耐,用他特有那种唱诗一样慢悠悠的腔调说道:“原来刘先生不仅有口臭,还有脚臭?既然身患顽疾怎么还出来相亲?不如早点回家治病,才更要紧啊。”
刘先生气得发狠,上前一步,像是要动手的样子。
李鹊这才有些害怕,他虽然牙尖嘴利,但却是绣花枕头,根本不禁打。
刘先生怒气冲冲地冲了上来,眼中闪烁着怒火。他拳头紧握,抬起在半空中,眼看着要落到李鹊身上,就在这紧要关头,一道身影跨步向前,挡在了李鹊面前。
——这人仪表堂堂,西装打呔,是卓峻岐。
卓峻岐是卓家小公子,刘先生还是得给他面子的。
因此,刘先生快速把拳头收了回来,背脊又开始往虾米的方向变化,但笑道:“卓公子,这么巧?怎么你也在?”
卓峻岐脸色发青,狠狠盯着刘先生:“我要是不在,怎么能看到你恃强凌弱?”
刘先生不悦地说:“刚刚发生的都是误会,你讲得也太严重了。”
卓峻岐紧锁的眉头未曾放松。
但李鹊听着刘先生的解释,冷笑一声:“误会?可不是误会!”
说着,李鹊对卓峻岐说:“这人故意轻薄我,我不答应,他就要动粗,亏我以前还以为他是一个老实人,没想到这么无耻贱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