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暮衣:“为何带人进尹府?是有什么人来了么?”
尹府的家臣,本有些骨气,但罗暮衣擅长让人骨气尽失。她不久后,在把尹府家臣的尸体抛入两尺宽的枯井后,便知道了来的人是摄政王的使者。
——“为什么来?”
——“嗬嗬……魔主……嗬……魔主犯错了!”
……
茫茫夜色下,大雪纷飞,压覆官道。静谧之中,空气却似吹来了万里外海洋的波涛声,这注定是不安稳的一夜。
几位黑袍魔修,正骑着蛊雕,踏雪朝北而去。他们正是摄政王派到东领地的使徒。
之所以来,便是刺探尹东亭的忠诚。
尹东亭,不日前,犯了错。他杀了摄政王要他晚些杀的人——余夫人。他自称没得到消息。
尹东亭写了呈罪书,但摄政王如今依旧怀疑他的忠诚:
余夫人,是摄政王一个亲信的女儿。尹东亭火急火燎为了烈毒入心杀,怕是想向t z长公主投诚?
摄政王十分恼火。但这几日,幽圹也得到了密报,一个可靠的来源,正在试图证实尹东亭的不忠。
“送了呈罪书,也不知道尹领主能不能挺过?”
“等等,前方是什么?!”
只见前方,突然出现了一道法阵,黑影憧憧,尽数冲了上来。
在一阵如琴弦乱拨的风声中,使者们发现法阵也让他们的通讯玉简失效了。他们咬牙。
少许,一道烟火炸亮在芥沌城的东边。
是使者在昭示信号,让摄政王来到城外的暗军进来,让尹家改朝换代。
——
尹府。
枯鸦飞离树枝,那讨好使者的少男少女,被赶走了,赶入那毫无人气的冰天雪地里。
尹东亭正一人坐在那堪比幽圹地宫的幽室中,在他琳琅堪比皇宫的收藏里,冷汗涔涔地盯着两封信。
一封信,只要烧掉,可以送往幽圹;但另一封,却是写与罗暮衣。
[蠢货!]
他眼前的宣纸,突然出现了一道墨渍,只有尹东亭能看见。
[再不告发罗暮衣,你就真没生路了!]
尹东亭的汗落到宣纸上。他努力不去看字迹。他隐约知道这和谁相关,但不敢听。
他想,他或许可以和罗暮衣谈判,要挟她,借此拼出生机。
罗暮衣——尹东亭脸上露出了恶狠狠的阴冷表情,别人算计我,我可以算计你!你的命脉,在我手里!望北台,从此被我掌控!
“尹东亭。”
他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尹东亭回头。
但随之而来的,是他手臂、下腹、脚掌,同时传来的一阵酥麻。这酥麻如同波浪此起彼伏地飘入血脉,软绵绵的,轻飘飘的。那幻梦的力量,如丝线般,千丝万缕,缠住了他,让他有一瞬入坠入海浪。
如果尹东亭此时清醒,会发现,这是南魔宗最极致的功法——“千傀”。千傀丝造梦,让人坠入梦乡。
他也在南魔宗,但尹东亭作为魔主,在今日之前,从未料想,自己会毫无察觉地、会被碾压般地,拉入千傀丝的陷阱。
他自然意识到了这点——
是三息后。
但这已经晚了。
他看到了他的脖颈喷出了血。
他看到了罗暮衣手中的刀。
她的刀上,刻着蓝宝石,是余家的徽记。
尹东亭张了张唇。
罗暮衣却高高在上地凝视他。
她很安静,恢复本貌,正如死神。
她的眸子,黑得看不到底,此时泛着一点红色。
但她的目光很平静,像是她本就是主宰,她可以凌驾在他之上。
她没有一丝迟疑,没有一点停顿。
静谧中。
落雪声、枯鸦振翅声,在天空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