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想……竟就如此么。
他突觉更是煎熬,周身的血也化为冰冷。但不想落荒而逃,他生生忍住。
好在,罗暮衣清醒了。
她冷冷看向风颂,风颂再次抬头,凤眸湛湛,其中是审视。
罗暮衣:“行,那我便告诉你。”
“我到南魔宗时,一人十分孤单,也十分困难,是岑浮师兄一直伴我左右。”
虽然是一边陪,一边算计。
“那时,我们都没有什么傍身之物,都是微薄之身,但他会省下灵石,买我喜欢的羊脂饼、红玉。”
风颂抬眸,嘴唇轻颤。
这些东西……他也送过罗暮衣。
但是,是罗暮衣逼他的。
刚成婚一年,罗暮衣对他说:“阿颂,你也没送过我什么东西,送我这些可好?”
她有时很邪气,有时又会很温和。
温和时,她眼睛和星星一般澄亮,他当时还没在心里承认过喜欢她,但还是为她买了。
罗暮衣收到这些物件,一双眼都笑得弯起来。
现在、过去……风颂只觉记忆中有什么撕裂开来,要把他护着的东西都撕得不堪入目。
罗暮衣回忆着:“那时,我被尹东亭暗算受伤了,他也会把药偷来,为我涂上。”
“我们好不容易完成夺魔令的任务,在南魔宗有了一席之地,便建了一个院子,在奉魔林北边,种满桃树。”
那是岑浮种的,罗暮衣后来从不去,还封锁了那里。只因为她对岑浮相关的事都心有余悸。
但为了掩盖她杀岑浮的真相,罗暮衣并没毁掉那里,只不过不让旁人进去。因此她的离开,外人看来,更像保护。
“我们在幽冥之土上,浴血作战。”
“我们在林荫树下漫步,学习法印,攻破幽冥边界。”
“我们……”
风颂冷冷地瞪着罗暮衣。
实际上,在听到第二句话,第三句话时,他便再次陷入回忆,恍恍惚惚间,他逐渐失去了知觉,已未听见罗暮衣在说什么。
桃树。
他记得桃树。
曾有一年,风颂的弟子从仙宗得来一棵仙桃。
那时,他方对罗暮衣有情,找了借口,送她此桃。
不想,成婚后一向对他言笑晏晏的罗暮衣,突然失了笑。
“你喜欢桃?”她的声音化为冷淡。
“怎么?”他问。
“我不喜欢桃。”
“也不喜欢你和桃待在一处。”罗暮衣像是想到什么不快之事,冷淡地看他,直接走了。
那会儿,风颂一方面觉得生气,一方面觉得古怪。
但现下,谜团似迎刃而解。
桃树,属于岑浮。
可以像,但又不能太像。
是这样么?
风颂心中涌出质问的话语,理当生出喷薄的怒火,但此时,他似喉咙被掐住,全身都似坠入了深渊,不见天日,在一团迷茫的黑雾中被缠住身子,找不到路。
他想质问,却发不出声音。
他低着头。
或者说,他不敢抬头,不敢确认,手指却都化为冰冷。
眼眶也酸得发疼。
罗暮衣话音未绝:“后来,在桃花树下,他对我说,‘师妹,和我成侣可好。’”
“我说:‘好啊。’”
她垂眸,声音有些发颤,“但十日后,师兄死了。这一切,便结束了。”
她陷入回忆。
这些记忆,自然是罗暮衣粉饰过的。
在岑浮告诉她放不下尹东霜,忘不掉他的大小姐后,罗暮衣拿出了对待父母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