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小郎君也十七八,相貌也很是俊秀,早些成婚,没什么奇怪的。
掌柜的就换了一副笑脸:“好嘞,那几位,里面请。”
余鱼僵硬地跟在裴深身后,走路险些被长斗篷绊了脚,裴深像是能看见身后一样,及时伸手扶稳了小丫头的胳膊。
这般默契,倒让掌柜的真的信了,二人是少年夫妻。
田二自觉抱着自己的行囊去了一楼,一边走,一边不知道乐呵什么,笑声隔了好远都听得清清楚楚。
留下的这间上房在三楼,转角处,正巧旁边就是墙,相邻最近的位置没有客间,余鱼跟在裴深身后进了房,那掌柜的将热茶壶往桌上一放,笑呵呵就退走了。
这掌柜的一走,余鱼可尴尬了。若是日常,她早就摘了丝帕脱了斗篷,洗漱洗漱,好好在床榻上打个滚儿,放松放松。
可她眼前杵着一个高挑的少年,这般松快,定然是不能了。
裴深一回头,就是裹得蚕茧似的小丫头。
想到自己撒的谎,裴深抿了抿唇,自找了座坐下,斟了一杯茶。
“我这般说,自有我的缘由。”
“这么热的天,在城中转一两个时辰找客栈,你不累我不累,马都累了。”
“何况旁的地方,未必还能有一间上房。”
“若说你是我阿妹,这般年纪也不该同处一室,能让郎君带着走的,最合适不过的身份,就是妻子。”
裴深还没有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一边解释,一边颇不自在地皱眉。
他行事素来果断,就算有什么安排,计划,大多是直接说了就是,底下人只管照做。完全没有需要他这般费口舌,解释得这么清楚。
余鱼还想挣扎一下。
“你说我是你的丫头,也可以啊。”
他本是救了她一命的恩人,若以主人自居,也没有什么不妥,她还好接受一些。
有事丫头服其劳,顺手端茶递水的,也算她聊表心意了。
可,可哪有说是夫妻的,她脑袋到现在都没有缓过来,根本不知道该顶着这个身份,和他如何自处。
裴深瞥了眼小丫头。
纤弱,娇气,生得这般好,还一脸乖巧。
这丫头只适合被人伺候,让她伺候人,谁消受得起。
“斟茶来。”
裴深把手中茶杯一放,冷飕飕地瞥了她一眼。
余鱼一愣,然后将丝帕斗篷摘了,憋了好一会儿,她嘟起嘴长长舒了一口气,上前两步,去拎茶壶。
这客栈的茶壶,都是笨重的陶壶,小客栈为了方便,都用的大壶,烧一壶水,起码让人喝一天的那种。也同样,大陶壶里灌满了茶水,余鱼试图提起茶壶,意外地发现,自己好像拎不动?
一个茶壶她都拎不动?
余鱼憋红了脸,使足了力气,
奈何她年岁小身量不足,放在桌上的茶壶位置本就高,加上提手,她并不能使上太多劲,再加上陶壶本身不轻的分量,余鱼努力了半天,大陶壶也就意思意思,稍微悬空了那么一隙。
“放着,我来。”
裴深看着小丫头拎茶壶那笨拙吃力的样子,险些乐出声,懒洋洋叫停了她的动作,嘴角嵌着一丝笑意,轻轻松松拎起茶壶,自己斟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顺手推给余鱼。
余鱼咬着下唇,羞愧地低下了头。
见小丫头站在那儿绞着手指,耷拉着脑袋的小模样,裴深难得从自己仅有的耐心中掏出了那么一点儿。
“你病中没好,手上没力气,很正常。别跟自己较劲儿,你再咬下去,嘴上留下牙印,我可没脸见人。”
余鱼闷闷地说:“留下牙印怎么了?”
裴深刚想说,他们以夫妻名义入住,小丫头唇上有牙印,那理所当然,该是他咬得。
只这么一想,目光落在小丫头的唇上,裴深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感。
他掐了一把自己的虎口,平静地移开目光。
“没什么。”
小丫头年岁小,什么都不懂,他若是说这种话,不说她听不听得懂,只自己听着,就觉着他自己过于孟浪了。
险些轻薄一个小丫头,裴深啊裴深,你可真要脸。
小客栈的上房,也不是那种简单的单间儿,到底是用圆光罩隔了一间,中间垂帘一放,里外也隔着空间。
圆光罩里面,是一张可供两人同眠的床榻,外头是一张桌椅,窗下一张仅有一人宽的小榻。
关于入夜如何分配,裴深全权做主。隔断垂帘里面的,都是余鱼的。到底是女儿家,该有自己的私密空间,穿衣洗漱,都需要避开人。
至于他自己,小榻上凑合一夜也无妨。
说完这些,裴深还指点余鱼拆了发髻重新束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