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楚国公府,余鱼经历了过去从未经历的这些,譬如这种面对拜贴该怎么处理,也是头一回。
跟在她身边伺候的小莲,早先不过是农舍贫苦人家的女儿,连丁府都不曾待过,更不知晓高门大户里头的弯弯绕绕。
这要先见哪一位,哪一位见得,哪一位见不得,余鱼都一窍不通,只寻思着姨娘算是长辈,若是请了她,她该去的。
接了拜贴,要写回帖,余鱼却不知道这个常识,打算让小莲去问问,对方说请她过去小坐,是今儿,还是明日。
小莲还没踏出院门,正好遇上田二回来取东西,问了缘由,直接让小莲调转方向,随着他一道去了偏厅。
“问姑娘安。”
田二原名田至中,也是个富足人家的儿郎,一直跟在裴深身侧。
他对一尘院的了解,起码比余鱼要多得多。
田二知晓小姑娘的真实身份,可裴深对外宣布这是丁姑娘,那她就是丁姑娘,田二也严格按照对世子夫人的规矩来,行了礼,直起身后,才含笑对余鱼解释。
“刚刚听丫鬟说,姑娘打算派人去问孙姨娘何时相见。”
“此事只怕不妥。”
余鱼不太懂,直言问道:“是有何不妥?”
“姑娘初来乍到许是不知,这几位姨娘,平日里与世子并不亲厚。”
田二也只是把自己大概知道的告诉给余鱼。
楚国公府,国公和夫人生有两个嫡子,世子裴深,还有个五郎。三位姨娘各自养着小郎和姑娘,平日都是在自己的院子过自己日子,也就是与国公夫人稍有来往,和世子几乎没有多少相处的时候。
三位姨娘就算要摆长辈架子,也摆不到世子的头上来。
同理,身为未来世子夫人,姨娘下了帖子,写个回帖,确认好时间,请姨娘到府中的花园阁楼相见就是。
余鱼似懂非懂。
“那这些,都先挨个儿写回帖?”
“是这样的。三位姨娘,姑娘可以一并相见,选丁府送来的礼物给三位姨娘一人一份,姨娘们定然是要给姑娘回礼的。然后三位姑娘那边也可以一并请,与姑娘们相见,就更随意些。”
余鱼大概明白了。
“那……世子什么时候回来?”
回帖要怎么写,她并不清楚。还是等裴深回来指点她得好。
“大约入夜才能回来吧。”田二想了想,给余鱼说道,“今儿他要见的人有些多,夜里大概是饮了酒才归来,那会儿,估计姑娘都睡下了。”
“这样啊……”余鱼犹豫了一下。
“可以拜托你吗?”
“嗯?姑娘请说。”
田二还没有反应过来,见余鱼有些尴尬地扣了扣鼻尖,轻声说道:“我不太知晓回帖该怎么做,不知可以请你帮忙,教教我吗?”
哎?
田二盯着眼前的小姑娘看了眼,然后收回视线,眼观鼻。
“我忽然想起来,世子有事找我,姑娘不如先等等,我去回了世子的话,再来回复姑娘?”
余鱼并不知道裴深在何处,也不知道田二这一去要等多久,只猜测着,总该是在下午前能回来吧,也就应下了。
前面送走了田二,后脚余鱼就让小莲准备好笔墨纸砚。
她得早早做好准备,这可是,她写的第一份回帖呢。
那头田二离开楚国公府,立即骑马赶到了城中有名的望花楼。
说是酒楼,这里一直有着小娘陪酒,算不得正经的酒楼,只比秦楼楚馆好听一些。
偌大的酒楼分了前楼后楼,大白天的,后楼处处门窗大开,长长的走廊过去,数十间小屋里都有人喝酒调笑,小二端着酒水小食,穿梭其中。
田二找到最后一间小间,找到了人。
这个小间里的几个年轻小郎君,搂着娇俏的小娘嘻嘻哈哈。
唯独一个人,孤身坐了一张席。
裴深一身锦衣,手撑着额头漫不经心把玩手中玉酒杯,耳边是小郎和小娘们的调笑声,他只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世子,以往您身侧好歹留人奉酒,我怎么听说,从您京郊打猎回来,只要出来玩,身侧连个奉酒的小娘都不肯留?”
田二进来时,同间的周小六还笑吟吟打趣着裴深。
裴深自斟自饮,放下玉酒杯,随口说道。
“没什么意思,脂粉味还熏人。”
那头簪粉花的小娘捂着唇笑:“世子嫌弃奴的脂粉味,怎么不见世子给奴买个好闻的。日后奴也好服侍世子啊。”
裴深眼皮都没抬一下。
“裴世子,难不成真是外头说的,您那未婚妻入京,您现在,是被未婚妻给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