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月素?”
晏吟秋愣了一下,脊背陡然挺得笔直,似笑非笑道∶“未经允许便擅自闯入,实在是失礼之举。”
师月素一向性子倨傲,自视甚高,除了对师门前辈还多少有几分敬重外,寻常人皆被她视作蝼蚁,眼神都不屑于分过去半个,更别说是遵守礼法了。
如今竟被晏吟秋像训斥小辈一般教训,师月素脸色无疑更加难看。
尤其是在看清晏吟秋的桌上正摆着那株她苦求不得的龙血花后,她二话不说,直接抬手汇聚灵力朝她击了过去。
晏吟秋轻轻松松避开了师月素的攻击,笑眯眯道∶“小师妹,你何必如此,好歹我也是你师兄的遗孀,大家这么久没见了,你何必刚一见面就发这么大的火气?”
“你这个妖女!竟然还敢提师兄!”
师月素被激怒了,下手更加不留情面,毫不掩饰自己想要杀了晏吟秋的心思。
晏吟秋随手扔出了一张符咒,结结实实地挡住了师月素的攻击,故作惋惜地叹气道∶“早知道你会这般气急败坏,幸好你师兄给我留了不少符咒,不然我若是死了,他在九泉之下如何安心?”
“别在这里装模作样,师兄分明是被你杀的,你就是个祸害!”
师月素虽是药修,可到底和玄微仙尊师出同门,手下剑招凌厉,招招都是朝着晏吟秋命门而去。
晏吟秋抬手挡下她的杀招,趁机将龙血花收入了自己的储物戒中,轻描淡写地岔开了话题∶“你要龙血花是为了救你的弟子赤焰吧?”
“赤焰身中火毒,而这株龙血花乃是红龙之血浇灌而成,红龙本性属火,就算你用了,也依旧救不了他。”
“少废话,今日这株龙血花我要定了,你的命也是!”
盛怒之下的师月素哪里听得进晏吟秋的好言相劝,她将玄微仙尊的陨落都怪在了晏吟秋的身上,如今冤家路窄,仇人相见,她一心只想杀了晏吟秋报仇雪恨。
晏吟秋早就知道玄微仙尊是师月素的逆鳞,但没想到她竟然会疯成这样,连自己宝贝徒弟的命都不管了。
现在她们人还在拍卖行里,房间总共就这么大,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晏吟秋无意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只能全力格挡,却不料竟被师月素逮住了空子,抬剑便朝她刺了过来。
嗡——
金属交接的嗡鸣声在室内响起。
一柄冷剑陡然挡住了师月素的杀招,死死将晏吟秋护在身后。
“师长老。”
匆匆赶来的江景鹤神色冷寒,抬剑挑开了师月素的剑尖,淡淡道∶“莫要伤及秋夫人。”
“景鹤,你怎么在这里?”
师月素愣了一下,但面色却并未因为见到江景鹤而缓和半分,冷声道∶“让开!今日本尊定要处置了这个妖女,来为你师尊报仇雪恨!”
江景鹤岿然不动,那双清冽的眸子和师月素两两相望,丝毫不见半分的退意。
唯有手中那柄闪着寒光的冷剑无声无息表达着他的态度。
师月素的脸上的表情一瞬间有了些许的破裂,难以置信道∶“你今日是打算欺师灭祖,让你师尊九泉难安是吗?”
江景鹤面色不改,淡淡道∶“护住了秋夫人,便是弟子对师尊最好的交代。”
“好……你好得很,连你也被这个妖女所迷惑了……”
师月素冷笑了一声,看着躲在江景鹤身后的晏吟秋,眼中的恨意几乎要蔓延出来。
剑拔弩张之际,一道虚弱的声音却在此时传来。
“师尊……”
一个瘦骨嶙峋的少年靠在门框边上,忍不住抵唇轻咳了几声,师月素脸色陡然一变,甚至都顾不上要杀晏吟秋,忙不迭地上前查看他的情况。
“赤焰,你怎么过来了,我不是让你好生在包厢里待着吗?”
师月素有些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忙不迭地从储物戒中拿出丹药让他服下,一言一行仿佛慈母一般温柔和煦,全然不见刚才的狠辣模样。
赤焰吃下丹药果然缓解了不少,他扫了一眼一片狼藉的室内,轻声道∶“在外面听到了动静,所以特地过来看看,师尊,如今我们不在宗门之中,还是不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为好,免得到时候落人话柄,说我们太虚宗有所不合。”
师月素闻言皱了皱眉,但到底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转头恨恨地瞪了晏吟秋和江景鹤一眼,而后带着赤焰匆匆离开。
晏吟秋见师月素离开倒是松了口气。
俗话说的好,穷寇莫追,她倒不怕自己打不过师月素,只是担心师月素到时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真要一起玉石俱焚,那她也肯定讨不到什么好。
江景鹤收回了自己的佩剑,连忙扶着晏吟秋又坐回了座位,态度小心地像是在呵护一尊易碎的瓷娃娃。
“秋夫人,现在没事了,你刚刚没有伤到哪里吧?”
晏吟秋垂眸看着紧张无比的江景鹤,盯着他那张熟悉的面容,忽而觉得自己有些认不出他来了。
仔细想想倒也是,自从晏吟秋离开太虚宗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见过,更何况时过境迁,她自己都不能保证还认得出当初的自己。
“阿鹤,你长大了。”
晏吟秋轻叹了一声,意味深长道∶“现在都知道护着师娘了。”
江景鹤闻言身形一僵,默默垂下了自己的眸子。
晏吟秋是玄微仙尊的道侣不假,可是江景鹤身为玄微仙尊的唯一弟子,却从未开口称呼过他一声师娘。
尤其是在玄微仙尊陨落之后,江景鹤更是再也没有提起过那个称呼,对内对外只称呼晏吟秋为“秋夫人”,仿佛只要这样称呼她,横在两人之间的便会壁障就消失不见。
只是可惜晏吟秋根本不在乎这些,修真界人人都把她当做是依靠玄微仙尊的菟丝花,出门在外尊称她一声夫人,私底下却对她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