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姬瑶这句话,却叫并不知她身份的几人露出怔然之色。
姚静深和陈云起还好,陈云起从一开始便知姬瑶不是陈稚,而姚静深也猜到了这一点,但其他几人却是全然不知。
宿子歇和桓少白交换过眼神,一时都不知作何言语。
叶望秋微张着嘴,看看姬瑶,又看看谢寒衣,总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太够用,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叫姬瑶,那陈稚是谁?
还有,师兄为什么看起来好像什么都知道?
妙嘉忍不住看向姚静深:“师叔……”
姚静深知道她想问什么,含笑道:“她是姬瑶还是陈稚,有什么分别么?”
不论是姬瑶还是陈稚,都是她。
姬瑶——
陈云起心中念着这个名字,认真记了下来,即便她如今不是陈稚,她也是他的妹妹。
如陈云起这样的人,认定了的事便不会变。
也是在这时,谢寒衣向姬瑶一礼:“姬瑶姑娘,我叫谢寒衣。”
少年脸上笑意更扩大了几分:“我是蓬莱谢寒衣。”
姚静深也站
起身来,向姬瑶抬手:“钦天,姚静深。”
“钦天,妙嘉。”妙嘉随之拜下。
陈云起看着姬瑶,抱着刀:“我叫陈云起。”
上虞樵县杏花里的砍柴少年。
叶望秋见此,兴奋地举起手:“我我我,蓬莱弟子叶望秋!”
宿子歇爬起身,振袖行礼,难得显出几分王族气度:“商国,国君第五子,宿子歇。”
“淮都桓氏,桓少白,行七。”
谷地角落偏僻,这番对话也就并未被旁人听见,而在天边飞舟上,闻人明襄看向萧御,忽地道:“我仿佛记得,十三郎君曾与陈家有过婚约?”
司徒银朱闻言,不由皱了皱眉。
萧御对上闻人明襄的目光,含笑道:“不过是长辈戏言,女公子不必当真。”
闻人明襄看着他,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十三郎君原来不喜欢陈稚么?”
听到这句话,萧御面上笑意微收,他原以为,如闻人明襄这样的聪明人,不会做多余的事。
见他神情,闻人明襄自以为了然道:“既然欢喜,这不是一桩上佳姻缘么?”
“我以为女公子清楚,阿稚这样的姑娘,绝不是一门婚约能牵绊的人。”萧御徐徐开口,目光微微多了些许冷意,萧氏已然决意投注这位女公子,他当然希望她不要犯蠢。
闻人明襄神色如常地收回目光,似喟叹般道:“是啊。”
她心中分明清楚这一点,却仍旧妄想掌控她。
司徒银朱眉头不由皱得更紧,但不等她说什么,闻人明襄已然如常笑道:“方才是我失言,还请十三郎君见谅。”
将她的话从头听到尾的陈肆心中生出几分怪异之感,但暂时又想不出怪异在何处。
闻人氏的楼船降落在玉阳,如今洪水虽然退去,但并不意味着所有事都迎刃而解,需要考虑的事还有许多,包括受灾百姓如何安置,又如何恢复常日生活。
所以闻人明襄能做的事还有许多,若能将这些都处置妥当,于闻人明襄而言,是她上位的难得政绩。
封应许很识趣地将东境七郡权利尽数移交给了闻人明襄,没有半分揽权之意。
他本就不是热衷权势之人,对于郡县政事更是不算精通,只是之前几郡郡守同属官纷纷跑路,为维持局面稳定,他才不得不接掌大权。
如今闻人明襄肯接手东境事务,在封应许看来便是再好不过。
见此,姚静深便也放下心,投桃报李,闻人明襄至少会帮封应许解决他之前提刀威胁玉阳豪族借粮之事。
随着东境七郡重归安宁,逃离避祸的地方豪族也先后迁回,随之便携重礼拜见闻人明襄,有投效之势。
至于诸多不顾自身职责,擅离职守的东境大小官吏,闻人明襄没有留手,雷厉风行地褫夺官位,依律判处罪罚。
不过几日间,赵氏于东境的残留力量被飞快清洗,大小官吏都换上闻人明襄手下得用的人。
大约是因为封应许将权利交出得足够痛快,他身边追随武者也都得了不少赏赐,各自授官。
在闻人明襄安排下,诸多黔首回返家园,屋宅在洪水下多有垮塌,春日耕种下的粮种在大水浸泡下更是不可能再发芽。
但好在时间还不算太晚,尚且来得及补种,闻人明襄命人分发粮种,这些才逃过天灾的百姓还来不及悲恸,便投入了忙碌之中。
田地中随处可见农人躬身劳作,破损的城池在役夫劳作下焕然一新,街巷人来人往,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天灾后,东境七郡仍以近乎不可思议的速度恢复了生机。
人最可贵的,或许就在于即便被风雨摧折,但只要有一线生机,也会挣扎着再度站起。
而这个时候,姚静深等人已经在回淮都的路上。
闻人明襄既然已经到了,他们便不必再为受灾百姓的后续安置而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