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短短半年,当司嫣兮回过神时,占琴落早不是刚入宗门,任人宰割的小可怜。
翻画册的手顿在其中的一幅画上,占琴落和另一名修士正钓鱼,绘画之人怕是修士的朋友,才能画下许多内容。
画舫船上,占琴落懒懒地倚靠船舷,墨发吹拂俊美的脸庞,一手支着脸,百无聊赖的模样。
司嫣兮的视线落在持着鱼竿的另一名修士身上,她没见过,却可以笃定这人是石念赤。
名里带赤,近墨者黑。
在将来跟着占琴落作恶的人。
石念赤应该在很后面才从诡谲门中逃出。
谁有这个本是竟然能将他提前放出来。
接触占琴落之前,她坚定认为两人狼狈为奸,现在她觉得必然是石念赤将带坏占琴落。
视线在这一页福驻停许久,司嫣兮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变化得或许不止手头上看见的篇幅。
平日里的诸多细节串联起来。
算不上冷清但也绝不热门的藏书阁近半年来人气爆棚,去看书还是去看人,各人心中都有明镜照着。通关难度越高的副本,迎来所未有的热度,在等谁不言而喻。偶尔撞上一次十二门巡回,连毒蝎子都不同先前的嚣张跋扈,对她毕恭毕敬地颔首,更是对占琴落心甘情愿的服从。
不止一位男修或女修说过,认识占琴落后,觉得天生命盘邪恶也不一定代表这个人真的是坏的。
他留人后路,进退分寸,以温润如水的恬淡模样示人。
他当真把她的话听进去了,她却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将一切都藏的极好的恶人,和坦荡手持利刃的恶人,哪一个更可怕。
画册合上,司嫣兮将书盖上脸,睫毛扫在书页上,茫然的视野里一篇漆黑。
他很好地融入宗门里了,和原文小可怜截然不同的发展,她扭转剧情发展,应该感到高兴。
巨大的恐怖的猜测怀疑隐隐要浮出水面,被一意孤行地强压下去,不愿面对。
她就这样在书桌前睡了一宿,次日一早,被兰衣烟的惊呼声吓醒。
“小师姐!”
看清她手上拿着的书,司嫣兮登时耳朵根都红了,仿佛是看小黄书被抓了个正着,虽然占琴落在里面衣装干净整齐,但这种偷藏小师弟画册的行为,把她的羞涩之心扒了个干净。
“小师妹你听我说——”
“我画怎么样呀!是不是特别好!卖了好多灵石啊,我打算给你再打副首饰,你什么时候发现是我画的啊?我摆在师兄面前,他都没认出来,没想到小师姐你一下子就知道是我!还是小师姐关心我,对我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
“……”
司嫣兮呆了一下,很快变了表情,笑盈盈的,表现得滴水不漏,“还要去问你呢。”
她趁机旁敲侧击问石念赤的事,兰衣烟拍拍她的肩,一副我懂的样子,“是个很好的人啦,挺风趣的,好几次我还想带你见他呢,只是最近总找不到师姐,你每天跑哪去了呀,除了晚上会回来,其他时候见你一面可真难……”
听着兰衣烟软糯撒娇的话,司嫣兮松了一口气,一晚上的噩梦消散开来。
等小说男女主来的日子,不至于过得心惊胆战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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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是她高兴的太早了。
司嫣兮的忧郁并没有就此打住,反倒收获晴天霹雳的消息。
人间祸乱,权势斗争,死去的亡魂越多,魇鬼也多,如有高人在背后操作,几波扰乱都有组织纪律得难缠。宗门外方圆千里的魇鬼痕迹清完,又传出别地遭魇鬼作祟。
它们跑入其他小宗门,伤了诸多弟子,神渊界里不少无名无姓的小宗门年年供奉清泉宗,仰仗扶持,遇到这等事,清泉宗表面功夫也得做好,出面帮忙。
占琴落是清缴暗卫当中决不能少的一员,此去离开,带走的不止是魇鬼的生存希望,还有她的。
离别前一周,司嫣兮日夜蹿流在宗门各个角落,仍旧一无所获。
半年来一无所获的拼劲全力几乎要打垮她。
比失望更可怕的是曾经以为会有希望。
反复经历希望的破灭,司嫣兮累了,不找了,躺平等死吧。
她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兰衣烟心疼得不行,兰亿年也不跟她抢酥饼了,占琴落每日往她这里送新奇好玩意儿,种种措施,都于事无补。
既然决定要摆烂,司嫣兮分出精力关心师妹师弟。
正逢宗门擂台比拼,兰衣烟挑战了八门的弟子。
看热闹的人很多,看来兰衣烟和这位弟子平日里没少结梁子,且闹得轰轰烈烈。
擂台赛刚开始,双方弟子上场,站在兰衣烟对面的,却不是在台下与她放狠话的人。
台下一片炸开的讨论声:
“八门竟如此不要脸,临时换了人!”
“八门的大弟子?传说要继任下一任门主的人来打,是要置小姑娘于死地啊!”
“如何能换人?约战时八门没签生死契?”
大弟子扭了扭肩,挑衅兰衣烟,“又没压生死契,换人怎么了?”
司嫣兮看得气急,兰衣烟却丝毫不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