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念赤不情不愿,“三天。”
他看占琴落神色倦怠,仍捂着腹部的伤口站起,对他的制止置若罔闻,不管不顾地捏灵决,甚至连手都在微微颤动,强行开传送阵。
命都快要没了还赶着回去。
石念赤狠狠一脚踹在树上,要不是他把他救出来,他人好记恩不然谁管他死活。
严紫郸抱着几块溪边捡起的石头,琢磨着能吃几个,见只有石念赤一人踢着树,气郁至极,意外地问道:“占琴落走了?”
“回去了。”
严紫郸掂量石头,讶异道:“伤口不管了?回去做什么,赶着过花灯节啊?”
宗门比往日安静,轻微的声响仿佛都能在夜里传得更远。
占琴落屈起指节轻叩门,一声、两声,无人应答。
清甜的香气不如往日浓稠,显然司嫣兮不在。
占琴落倚着门,额头发烫,伤口冷得发疼。
他本以为司嫣兮会守在他门口等她,像她经常找借口在半夜叩响他的门扉。
他知道的。
司嫣兮有意无意要碰一碰他,或是手背,或是手臂,偶尔是随意的拥抱。
或许和他依赖她甜腻的气味一样,她试图在他身上获取什么,有时间限制,超出可能会危及生命,才会让她如此着急。
她今天没有等他。
不想见他,又或者是……
不再需要见他。
……
伤口裂开的疼痛严重,绕是他这等对疼痛不敏感的人,也头一回品味到背脊穿透的刺痛感,但他不确定是不是因为在幻觉里看见的人才会如此疼痛,又或者是神渊宗主濒死前的挣扎伎俩。
不远处是兰亿年的房间,此刻爆发出阵阵争吵声。
兰亿年:“兰衣烟你放下手里的灵符,是我们一直太纵容你!若真搞出性命攸关的事,一定查到你手上!”
瓷瓶摔碎,噼里啪啦声响炸开在夜里。
兰衣烟声音哽咽,“你以前不是这样说的,和恶狗抢包子,你告诉我要倾尽全力,得不到的话,毁掉也不要让出去!”
“你听听你在说什么!司小师妹和蓝赖容都是活生生的人,害人之心万不可真有,你当真要变成命盘既定的样子?”
“师姐和蓝赖容一起去看花灯了。”
兰衣烟咬着下唇,眼里盈盈害怕失去的眼泪,“今天去看花灯,明天结为道侣,小师姐跟着蓝赖容回蓝家,以后再也不和我们一起,以后也不和我们一起回山上。”
回荡兰衣烟凄哀的声音,她听说过的,有了道侣便退了宗,相夫教子,再无联系。雪山上的围炉暖意将永永远远停留在过去。
“我当然不会真的对蓝赖容或小师姐下手!小师姐不会想看见他死的。”
豆大的泪珠从兰衣烟的眼角滑落,“我只是控制不住,小师姐要被他偷走了……”
兰亿年头疼,“什么事都没发生,你在担心什么?”
“是你一直没注意到!师父消失那么久,我看见师父取了神渊符给石念赤,不知道要让小师弟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我们再也回不到山上的生活了!”
兰家兄妹的争吵仍在继续,往日也是这般热闹,只是此次,兰衣烟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饱含对变化与未知的恐惧:
“为什么不能永远只是我们几个人在一起呢。”
“就像在山上的时候那样。”
“应该永远只有我们在一起的。”
远处的孔明灯一盏盏向上飞,应和着兰衣烟不断的啜泣声。
难怪今日宗门安静许多。
占琴落想起很早之前听兰衣烟提及过的花灯节举办地点,朝外走着。
“道侣才是会一辈子要在一起的。”
兰亿年沉声:“若司小师妹以后跟着回了蓝家,与我们断绝关系,此生再不相见,也是司小师妹的自由。”
……
占琴落停下脚步,偏头朝兰亿年的方向看了一眼。
花灯节接近尾声,热热闹闹的人群渐散。
影影绰绰的暗巷,影子拉长相拥着,悄悄拥抱亲吻的男女,隐秘的光遮挡住说着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佳偶们,热闹真切的氛围与幸福的微笑。
“早点给我早点放了你啊。”
有几分耳熟的女声,占琴落抬眸,由巷口向外望去的角落,僻静阴影处的两个人影交叠,一男一女牵着手从巷口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