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念赤还想要走,桌上的人发出小声呜咽,石念赤又坐了回来,和司嫣兮保持一定的距离,他把她的杯盏取过,往里面倒了酒,“其实,问题在别的地方。”
石念赤打个响指唤回司嫣兮的注意力,朝旁边烂醉的修士努努嘴,“如果我现在决定要杀死那个人,你怎么看我。”
司嫣兮眯眼看了会,“为什么要杀他。”
石念赤勾唇,“没有为什么。”
司嫣兮一脸你有病啊?
石念赤想了想,“非要说的话,他说话声音稍微有点大。”
他凑近了一点,“又或者是,我忽然想烧了这里,又需要有个替罪羊让我脱身。我做这些事的理由,简单得就像你忽然想喝酒一样。”
“至于邪修会不会喜欢人……”
石念赤看着司嫣兮,玩笑似的和她碰杯,“不如问,你能接受你喜欢的人,本质是个冷漠至极的人吗。”
石念赤是将真话藏在玩笑话里的高手。
他回回烧衣袍的行为是认真的。
他可以和占琴落一同共进退,他也没有任何把握,占琴落不会忽然杀了他。生死几乎栓在一根绳上,却仍抱有如此的不确信,大抵是因为,他深知他们是同一类人。
他曾问过占琴落,司嫣兮连兰衣烟都能接受,为什么不和她稍微坦诚一些,占琴落轻垂眼睫,很轻柔地回了他一句,“倘若我真的做了些什么呢。”
占琴落回话时眼神干净又清澈,唇角含着笑意,阳光倾洒在他身上,柔和的一圈光晕温暖又温柔,石念赤却因为这一句轻描淡写的回话,冰凉的寒意爬满背脊。
占琴落不为人知漆黑的另一面,连他都不敢追问下去。
石念赤扫视一圈,这群人在这里饮酒作乐,庆祝轻松通过诡谲门,当真以为秘境里无魇鬼?
不过是因为占琴落光站在那里,魇鬼或是还躲着的妖异们连出来作祟的勇气都没有,早早隐匿气息只求苟活一条命。
近日发生的一幕幕恍然重现在眼前,宗主和大祭司回来,各门的门主如临春霖,迫不及待想要平衡抢据宗门势力,在他看来实在可笑至极。
难道他们真以为占琴落这几年里,当真尽心尽力地为宗门效力?
他们可是邪修啊,邪修从不会真正对任何人或事放下戒备心。
而这样的占琴落,从不在司嫣兮面前出现,光想想他都觉得好笑。占琴落可真能装,大抵是打算装一辈子的。
还会因为怕被司嫣兮发现另一面,多余的事都不再做,竭力装成正常又心思干净的普通人。
“……”
石念赤从思绪中回神过来,司嫣兮正在咬酒杯边缘试图咬碎,看起来没几分清醒在身上。
他不知道司嫣兮听进去多少,她现在看起来像是一个大傻子。
见桌上没酒了,石念赤往司嫣兮手边塞了解酒药,自己出门去找酒喝。
月光披下,夜深风凉,吹得他清醒得有些哀伤。
石念赤想,如果他真的喜欢上一个女修,大概也只会想把对方绑起来,藏在谁也看不见的地。
他嗤笑一声,自己在想什么。
连伪装得友好又善良的他们都有大把的人不能接受,更何况是真正的他们。
接下来的几天勘察秘境,司嫣兮觉得自己活像变了一个人。
她无所谓地靠在兰亿年的肩上,和看过来的江词翡隔空击掌,和许多不认识的男修女修聊天说笑。
以前有多顾及占琴落或许会在意,现在就有多无所谓。
回回清醒下来,对自己的行为百般唾弃,这是什么挽回自尊的麻痹方式。
她往远处看一眼,方才还走过桥上的占琴落,已经不见了。
她还单方面地演给占琴落看,他人都不知道在哪。
……
终于到了勘探秘境的最后一天。
司嫣兮发疯累了,望着天,只想回师门,和兰衣烟一样,关在房间里冷静几天。
她带着勘探石,独自检查亭台,石桥,入了幽暗破殿扫视回廊,四处阴森森的,让人难以不去想曾经在这里发生过多少血腥又暴力的厮杀。
绕过回廊时,她听见熟悉的女声,带着娇俏和羞怯,“占琴落门主……我想和你说一些事……”
难怪看不见人,两个人偷偷摸摸地来这里了。
“占琴落门主,其实我一直……”
司嫣兮憋不住了,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人已经从墙边探出头,“打扰一下哈,占琴落,外面有位有女修找你。”
她不由分说地拉着占琴落往侧殿走,也不去看何雨胭还没回过神的表情,就这样一路牵着身后的人,随意踢开殿门,反踢一脚关上,不管不顾地将占琴落压在墙上,听见他闷哼一声也充耳不闻。
司嫣兮迅速抽出腰间的刀刃,刀尖挑开他的衣服,衣襟轻散开来,占琴落静静地看着她紧抿着的唇,没有一丝要反抗的意思。
司嫣兮看着白皙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中,春光一片,她的手抚摸上他的胸膛,冰凉的肌肤底下跳动着一颗心脏。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她有过许多不同心境,想要伸出手却又犹豫着收回,因为他接近而心脏剧烈跳动,明明对视上却又不自在地躲开,因为指尖不经意的轻触而努力压着嘴角向上的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