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的背后林立着无数的刀斧枪戟与弓箭,刀刃上的冷光连成一片肃杀的汪洋大海,已将他们完全包围其中。
沈檀独自一人面朝这空无一人的千军万马,手中长剑已然出鞘,他头也不回地唤了一声:“小袖!”
李药袖立刻心领神会,两步并作三步,娴熟地从他裤腿攀爬跳跃到了他肩上。
“……”沈檀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无奈与几分咬牙切齿,“我是让你带着李子昂先走一步。”
李药袖两耳向后一背,选择性地听不见,她盯着对面忽然驻足不前的大军,凑在他耳畔悄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看着像战死的兵马,可又看不见一个人。”
沈檀也没有见过如此怪异的军阵,只见兵戈,不见人影,他轻轻摇头:“我也不知,按理说即便这些刀剑之中偶然能吸入灵气化成妖物的,也不该有如此众多的数目。”要是这天地间随便一个东西都能吸纳灵气开启灵智,这世间早已天下大乱,生灵涂炭了。
李药袖也觉得应当如此,她看着对面僵持不动的庞大军队,更小声地凑在沈檀耳侧道:“先不管它们是什么东西,现在为什么又突然不动了?”
轻柔温暖的吐息拂过沈檀耳垂,一点薄红悄悄浮现在耳根处,他强行按捺下这一点不合时宜的心絮,低声道:“它们在等。”
李药袖诧异:“等什么?”
她话音刚落,一声激昂尖锐的号角声响彻这片荒芜大地,随之而来的是雷鸣般震荡的鼓声,一声接着一声,连响三声。
剎那间,骷髅战马仰天嘶鸣,所有刀兵刷地一下直指沈檀与李药袖。
“我们提前进入邙山了,”沈檀从最近的长枪上辨识出了它的标志,带着一丝异样莫名的情绪道,“它们是大燕曾经的镇北军们所用过的武器。”
镇北军三字入耳,李药袖紧绷的包子脸露出一丝愕然,随即被她很好地掩饰了过去。
这三个字与她羁绊已不能用深来形容,虽然她的娘亲很早就病逝了,也因此她娘的母族一直耿耿于怀,又因为镇北王属地距离燕京相聚甚远,两家逐渐疏于走动。
可曾经的燕京谁也不敢因此轻视她半分,她与沈蠡的婚约即便在他贵妃娘再三阻扰之下,依旧一直顽强地维持到了她十六岁那年才取消,其中缘由也是因为她的母亲是镇北王的女儿。
可惜镇北王满门英杰,连同女眷在内都几乎尽数战死沙场。
李药袖心情难以平息,如果眼前这是镇北军的兵器,那背后操纵它们的是不是她母亲的母族?她忽然生一丝不切实际又胆怯的想法,她的娘亲会不会也魂归千里,回到了生她养她的西北?
最后一声鼓声落下,白骨战马四蹄重重落下,带领着千军万马冲向了沈檀与李药袖他们!
沈檀身形一动,可有人的速度比他还快!
那人竟是被李药袖砸晕过去的李子昂!
此时的李子昂烧得脸色如火,脚下步伐如疾风般席卷而出,他像一头精悍但尚未长成的野狼,纵身扑向了自己看中的猎物。一边扑,他一边还兴奋猖狂地哈哈大笑:“沈兄,你果然没有骗我!美人!这里到处都是美人!”
沈檀:“……”
李药袖:“……”
神志不清的李子昂完全不惧如雨点般密集的长枪利刃,横剑如刀斩断骷髅战马的四腿,再反手一剑荡开挥来数把刀剑,巨大的冲击力撞得他生生喷出一口鲜血。
鲜血尚未落地,又一柄长剑自斜后方刺来,这次他避无可避,只能侧身让长剑刺入肩胛,顿时鲜血如瀑将他染成了一个血人。
可怕的是,他战意不减反增,一掌劈断长剑剑柄,劈完还摇头道:“不行不行,你不行,不够格当我老婆。”
他的摇头似乎激怒了这些骨马和兵戈,下一波剑雨如影随形而至,只一息间李子昂便要被扎成个人形刺猬!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影嗖地一下自刀光剑影中蹿出,它所过之处寒光熠熠的刀兵纷纷折断,洒落一地。
在一把大斧劈向李子昂头颅的那刻,李药袖后腿强劲地一蹬,自斧柄处迅速地绽放开一道裂痕蔓延至整个斧身,犹如擎天巨斧的武器轻而易举地被她碾碎成了数块。
李子昂眼中红线乱蹿,人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见状不喜反怒:“你怎么随随便便踩碎这样的美人?要知道它们中间可能有我的爱妻呢!”
李药袖愤怒一爪拍开他喋喋不休地脑袋:“能被我踩碎的算什么美人!赶紧麻溜地跟着我滚出去!”
李子昂被她打得两眼发黑,在那只黑爪打在他脸上的那一瞬间,他瞳孔里的红线受惊般地疯狂向眼眶外爬去!
李药袖的贸然闯入,成功激怒了打头阵的骷髅马,它们高高扬起前蹄凶狠地踩向正试图拽走李子昂的小镇墓兽。
寒冰凝固的窸窣声如游蛇般飞速蔓延入绵绵无际的军阵,白茫茫的冰花在顷刻间覆盖住了所有战马兵戈。
沈檀金眸微睁,苍白如纸的双唇微动:“破。”
顷刻间,寒冰破碎,万千金戈,化为齑粉,百里战场,沦为坟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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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灵流爆发
天地骤静,烈风一吹,滚滚尘浪散向远方,一切化为虚无。
两爪抱头准备挨打的李药袖迟迟才敢睁开眼,她茫然地左右看看,只见遍地晶莹沙尘,李子昂血迹斑斑倒在一旁呼吸微弱。
沈檀独立于天地之间,他仍是半垂金眸,从眼角到脸颊乃至手腕处都生出青黑的龙鳞,让他透着几分非人的诡异。
看见他这般模样,李药袖心中一咯噔,连滚带爬跑到沈檀跟前,仰头担忧地看着他龙鳞之外没有血色的肌肤:“沈檀,你没事吧?”
沈檀犹如冻结在原地的一座冰雕纹丝不动,也不出声。
李药袖哽咽了一声,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腿,刺骨的寒意让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她眼眶一酸,赶紧使劲抬爪揉揉眼,强心咽下去喉咙里的哽咽,自言自语道:“没事的,我想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实在不行,我就把你背回平凉湖。”
平凉湖里的不见渊是青龙的洞穴,哪怕塌了也说不定会有能救沈檀的办法。
她盯着自己银光流溢的爪子,又低头看看自己载满灵石的腹部,脑中满是凌乱的思绪。她看看沈檀已经覆盖上一层薄霜的面颊,心一横,眼一闭,竭尽全力感受体内流动的能量,也就是他们口中的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