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墓兽今天也很忧郁

镇墓兽今天也很忧郁 第48节(2 / 2)

“你们,在我的军营里干什么?”消失了几天的萧卓忽然出现在几人面前,冷冰冰地看着他们,又看向几乎被祸害得一片狼藉的军营,“想死,是吧?”

一手一个,萧卓很快地将厮打在一起的青皮小鬼扔到东西两边,看情况短时间内他们应该是没力气闹腾了。

潘副将对拯救他于水火之中的萧将军感激涕泪,嘤咛一声凑上去:“将军!我的将军!”

萧卓:“……滚。”

这次潘四没滚,他啧啧围着萧卓看了一圈:“将军,几日不见,属下总觉得你消瘦了许多。”

要知道,他们的所有状态都定格在了死前那一瞬,只要不被彻底杀死,凭借萧卓的妖力总会逐渐恢复成分毫不差的原样。

可眼尖的潘四敏锐地看出了自家将军起码窄了两寸腰身!

足足两寸啊!

他惊叹道:“当真是为伊消得人憔悴,”他无比诚挚地向萧卓发问,“失恋真的那么痛苦吗?”

于是,潘副将成为了飞向远方的第三道流星。

李药袖向骷髅马们详尽描述了她们家小马的外貌特征,再次双手合十感激地朝它们拜了一拜,这才笑吟吟挥手送走了疾驰而去的一众战马们。

结果一回头被默不作声站在后面的萧卓吓了好一大跳,她两眼因为惊吓睁得圆溜溜的,与小镇墓兽有几分神似,捂住心口虚弱道:“将军,你来了可以说一声的……”

萧卓晒得发亮发黑的老脸一红,忙不迭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当鬼当久了,我都忘了走路没声了。”

李药袖心跳缓过去后摆摆手,不介意道:“没事没事,以后我就知道啦!”她说着猜到了萧卓的来意,微微偏头问道,“将军是想清楚了吗?”

萧卓默然片刻后点点头:“我想好了,我还是想留在大漠。”

当说出这句话时,他整个人显而易见地松弛了下来,萧卓露出个轻快爽朗的笑容:“我知道县主你一定会疑惑,明明能离开被困了上百年的地方,为什么临到头反倒不愿意走了?”

他面朝广袤无垠大漠长舒一口气,“其实在生前,老王爷和闻远之还有我的许多兄弟们都劝过我暂时脱下铠甲,去邙山之外走走看看,毕竟不管是谁时时刻刻看到活人变死人,死人变白骨都会受不了。”

想起往事他脸色阴沉了一瞬,忽而又朝着李药袖笑了一笑:“可不怕你笑话,我在邙山脚下待得太久了,只会练武练兵,干着打打杀杀的事。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走出这里,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和外面的人打交道了。”

他顿了顿,郑重地对李药袖道,“再等等吧,等我做好准备,到时候我会出去走走的。”

大漠落日的余晖笼罩在萧卓身上,柔和的光线淡去了他身上凶厉与诡异,那一刻他好像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局促的,久未与人打交道的年轻将军。

李药袖弯起眼笑了起来,干脆点头道:“好哦!”

萧卓看着少女鲜活明媚的笑容,也慢慢露出个稍显腼腆的笑容。

可惜的是萧将军的笑容只浮现了一瞬,被扔远的两个青皮小鬼顽强地从沙丘里钻了出来:“小袖表姐!快来啊!我们带你去骑狼!”

萧卓:“……”

可恶!果然应该把这两小子干脆扔回邙山去!

潘副将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视线从不远处抚摸着狼头的沈檀身上掠过,怜悯又同情地看向萧卓:将军,认命吧。姓沈的可能都天生八百个心眼子,你斗不过人家是应该的。

……

李药袖在邙山下的镇北大营又待了三日,第三日那夜,她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的外公坐在镇北大营的主帐中,正微笑地看着她:“小袖,你该走啦。”

她不解地小跑着过去,趴伏在他膝头皱眉道:“我才来没多久呢,我说过要好好陪外公的。”

老人家捏了一下她的鼻尖,哈哈笑道;“你骗骗别人就算了,想骗外公还少点道行呢!你这几天没少替姓沈那小子操心吧?”

李药袖一噎,没想到她外公在邙山底下休养生息还能抽空上来偷看她,她咬咬唇小小声道:“有一点点。”

老镇北王嘿嘿一笑,可马上又拉下脸,身上散发出浓浓黑雾,阴沉沉道:“他们姓沈的没几个好东西,那小子也是个不老实的,老子得给他点教训。”

李药袖:“……”

她想张口,结果对上老镇北王的眼神果断闭上了嘴。

老王爷黑雾一收,又和颜悦色地对李药袖道:“去吧小袖,你已经在西北找到了你想要的答案,也找到了你想见的人,就该前往下一个旅途了。我们习武的人都知道要不停练功,寻找新突破,你也一样。只有不停往下走,你才能走得更远的,变得更强。”

他在李药袖掌心中放下一朵小小的仙人掌花:“这片大漠终有一天会重新开出花,一切都会重新开始,你的人生也一样。”

“外公!”李药袖倏地坐了起来,天色刚亮,欢腾了一夜的妖魔鬼怪归于沉寂,帐外只有刮过沙漠的呼呼风声。

她双目空茫地坐了片刻,低头看着缓缓松开的掌心,一朵皱巴巴的小花赫然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

许久后,一滴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落在了花瓣上。

“小袖。”有人轻轻坐在了床沿,递来一方柔软的帕子,沉默片刻后略有些笨拙地安慰道,“别哭。”

李药袖满脸泪痕抬起头,半晌她鼻音浓重地出声道:“你能变成龙吗?”

青色的小龙无声地出现在了她面前,温柔地看着她。

李药袖抽噎了一下,一把狠狠抱住了小龙,深深地将脸埋入了他颈侧。

青龙的尾巴一下一下轻柔地拍着她的背,无声地安慰她这迟钝到近百年才尝出的委屈和苦楚。

漫长的时间中,无人知道她死在十六岁那年是如何的恐惧与绝望,也无人知道她独自枯守在皇陵时的孤寂与落寞……

小青龙沉默而轻柔地蹭了蹭他的小袖大人。

过了不知多久,哭声渐渐停歇,李药袖抽着鼻子缓缓松开小青龙:“好啦,谢谢你……”

“小袖永远不用同我说谢谢,”小青龙静静地看着她,“以后小袖要是想哭或是苦闷的时候,随时都可以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