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眼中的鸡肋,已然是周幼青的可望不可及。
他虽欢喜,理智却还在:这样的好事,能落到自己头上?
便是方大人有意提拔,也断不会这般快地给这样天大的好处!
周幼青大喜过望,有种被天降馅饼砸中的感觉,又疑惑不解,脑袋也有些晕晕的。
还是老妻看见了,忙亲自取了谢银与那传话官,对方笑咪咪收下。
有跑腿费拿,来送委任书那人心情也颇好,笑着打趣道:“想是您老遇到贵人?赶在年前派官的,一共可就五位。剩下的,还指不定等到猴年马月去。”
瞧这位住的地方吧,便知道不是个有钱有人脉的,如今却赶在头里选了官,不是遇到贵人又是什么?
周幼青如梦方醒,忙陪笑道:“您说得是,是小老儿侥幸了。敢问一句,可知是哪位大人发话了么?”
“这话奇了,”那传话官都给他逗笑了,看过来的眼神中满是诧异,“我就是个送信儿的,上头的事,您自己都不知道,我却从何而知呢?”
合着你还真不知道啊!
那这运气还真够好的!
传话官也想结个善缘儿,便低声道:“这种事,外人哪里会无缘无故去做呢?说不得您老什么时候积德行善,结了缘份啦。或是近来您遇见过什么人?”
一直到他走,周幼青还陷在思绪中回不过神。
结缘啊……
那日出去找齐振业玩了一天后,秦放鹤颇觉放松,又本能地有种偷懒的罪恶感,于是接下来几天,倍加用功。
姜夫人见了,即欣慰又好笑,也怕他累坏了,便故意穿插着带他玩一玩。
然后,奇迹鹤鹤诞生!
大约人当了娘后,都爱打扮孩子,姜夫人的两个女儿都已嫁人,轻易回不来,儿子又远在江南,多少有些孤独。
如今秦放鹤来,便恰好填补了这部分空缺。
临近年底,各处都做新衣裳,姜夫人知道他家底子薄,特意叫针线上多做了些,正好这几日都陆续得了,便时时让秦放鹤换了新衣裳来给她看。
“嗯,你年纪小,艳色也压得住,又显得活泼喜庆。”姜夫人拉着秦放鹤看了一回,满意地点头。
漂亮孩子本就惹人爱,难得这个漂亮孩子又足够聪明,懂礼仪知进退,便很难叫人不喜欢。
秦放鹤低头看着身上红艳艳的袍子,有点意见,但不多。
行吧,师娘高兴就好。
大红色嘛,国人的传统色,虽然招摇了些,但的确显气色。
谁知姜夫人的陪嫁丫头带人端了两盘新鲜果子进来,一看秦放鹤的模样便噗嗤笑出声。
姜夫人才要问,扭头就看见后面那人手里提着的红灯笼,正踩着梯子要往内门屋檐下挂,然后再转过来看看秦放鹤,也跟着笑了。
还真挺像。
秦放鹤:“……“
喂!
痛痛快快笑了一回,姜夫人又亲自挑了一件石青色的箭袖罩袍与他,“嗯,这么一压,稳中有雅,不错。“
秦放鹤自己也对着镜子看了。
石青色沉稳,但多少有些老气,若只这一个色,活像小孩儿偷穿了大人衣裳,死气沉沉的。可这么一搭,胸口和下摆隐约露出几丝红线,又似荒野间的一把艳火,瞬间跃动起来,反倒显得雅致了。
不得不说,色彩搭配确实是一门大学问。
他还有得学。
傍晚汪扶风回来见了,也觉得好。
哎,这孩子脑子好使,关键是又俊,带出去太有面子了。
“便在这里过年,”他说,“过了年,你也跟着我出去见见人。”
上层社交门槛颇高,便是出身世家,也需有长辈做引路人。
而秦放鹤的引路人,就是汪扶风。
再有两日便放假了,朝臣们虽然忙,但也算干劲十足,都想着抢在年前把事情忙完,好安心过大年。
汪扶风这几日的兴致特别高,每日上下朝路上,都要拉着自家师兄絮叨,说他徒弟怎么怎么好,昨儿学了什么,今儿又学了什么。
又名为抱怨,实为炫耀地说那孩子怎么跟别的不一样,不哭不闹不爱玩,就爱学习!
庄隐:“……”
人言否?
一开始吧,庄隐确实为他高兴,自家师弟也老大不小了,儿子只有一个,天分挺好,但不是顶好,已经够可怜的了。如今好歹有了传承,自然是喜事。
可他娘的喜事也架不住一天三遍的说!
烦死了,真的烦死了,耳朵都要起茧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