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放鹤手里还管着农研所那边一档子事儿,忙起来之后,就忘了给卢实回复……
忘了就是忘了,故意的还是真心的,谁在乎呢?
秦放鹤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
瞧瞧,卢学士多么有活力!
之前是“小阁老”,是儿子,如今活得跟孙子似的,都要返老还童了,卢芳枝不得感动坏了?
次日,朝廷准许来年加开工科考试的消息传到工研所,卢实和高程总算暂时安静下来,觉得可以再挤一挤了。
整个天元三十六年,高丽和辽国那边的消息就没断过,时间久了,次数多了,连街头巷尾的百姓也都能说上几句。
主要矛盾向外转移,内部矛盾就相对的缓和许多。
再加上卢芳枝一党也安静了,这一年间,大禄朝廷上下竟空前和谐。
唯一可惜的是孔姿清被派出去做秋闱乡试监考官了,等到阅卷结束,返回京城已经是腊月,累得够呛。
秦放鹤带着阿嫖去探望,“这一趟可瘦得多了。”
监考官需要避开自己和妻族、师门的籍贯所在地,若有明确政敌的,也要避开。最后,年轻的孔姿清就被派到四川去了。
四川远,且道路不好走,八月初秋闱,孔姿清四月就出发了,中间经历了几场暴雨,还遭遇泥石流,一度去路被阻,堪堪赶在七月中旬才进入四川地界。
“本以为我就算能吃辣的了,”孔姿清捧着一碗菊花莲白茶苦笑,“万万没想到……”
秦放鹤秒懂。
如今辣椒确实没有传入中国,但国人早有吃辣习俗,葱姜蒜、花椒、麻椒、胡椒、茱萸、芥末等,都可以提供辣味。
当时四川本地官员替孔姿清接风,桌上便有许多当地特色菜,孔姿清本着试试看的想法,吃了几口,胃里就火烧火燎地起来,半宿没睡着。
且当地湿热,孔姿清很不习惯那样的气候,监考完返程的路上就病了一场。
“好歹赶在年前回来了。”孔姿清吐了口气,心有余悸道。
果然他还是适合生活在北方!
屋子里暖烘烘的,只是难免有点干,白日向阳的窗子就开着,从他们坐的位置,能清楚地看到院子里怒放的梅花。
阿嫖和孔姿清之子,大名孔植的小伙子锤丸,身后还跌跌撞撞跟着个更小的孔二公子,今年刚满一岁。
地上的雪都扫干净了,也不必挖洞,只前头用雪堆了一个小球门,小朋友们挥舞着木杆,将彩色小球打进去就得一分。
小孩儿不怕冷,大雪天的,硬跑出一身汗。
阿嫖笑道:“谁赢了,就让我爹做好吃的!”
秦放鹤:“……”
我同意了吗?
你可真是爹的亲闺女,拿你爹当筹码。
孔姿清看了便笑,“阿嫖这孩子,长得越发高了。”
秦放鹤挺瞬间骄傲,“那是!”
阿嫖天生高挑,又爱玩爱吃,加上女孩儿发育本就早些,所以虽然比孔植还小了一岁半,可打眼一看,个头已经差不多了。
夸完了自家的,秦放鹤也没忘了夸夸朋友的。
孔植,植者,直也,栽培、正直,非常鲜明地表达了孔姿清想让儿子成长为一个怎样的人。
两个当爹的正说笑,孔家的人就递进话来,“赵大人前来拜访。”
孔姿清刚回京,各处熟悉的不熟悉的,也都来问好,赵沛过来,不算意外。
孔姿清下意识看了秦放鹤一眼,后者轻笑一声,“不必管我。”
又不是仇人,怎么,他来了,我还避出去?
孔姿清摇头失笑,“请他进来。”
稍后赵沛刚进院门,还没看见里面的秦放鹤的,就听阿嫖哇的一声。
赵沛就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低头一看,就见一颗红色小炮弹甩开球杆,扑腾着冲了过来。
他近乎本能地弯腰抄起,阿嫖就熟练地搂着他的脖子抱怨道:“赵伯伯,你怎么都不去找我玩了?”
“阿嫖?”赵沛愣了下才认出她来。
小孩子长得太快了,一天一个样,上次两人见面,还是在去岁宫宴上呢。
“嗯呐!”阿嫖用力点头。
后面孔植收拾了阿嫖的球杆,一起提着过来,一板一眼向赵沛行礼,“赵伯伯。”
赵沛就有点头疼,下意识往屋里看了眼。
孔植眨眨眼,“秦叔叔也在。”
赵沛:“……在就在呗。”
我问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