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不知谁一脚蹬在身上,跟被驴踢了一样,生疼!
“爹有胡子!”
“傻子,别拔!”
“姐姐,以后你也长胡子?”
“我才不长,男人才长。”
“什么是男人?”
“男人,男人就是爹这样的,娘说男人女人下面不一样,女孩儿不能叫人随便碰,熟人也不行……”
秦放鹤刚要欣慰阿芙周全,知道从小教导女儿生理知识,结果下一刻,一坨沉甸甸的崽子就爬上来,竟开始扒他的寝裤。
“我看看哪里不一样……”
孽子!
秦放鹤瞬间清醒,一把按住了,“睡饱了?”
“爹!”一旁的阿嫖笑着扑上来,“你醒啦?今天不去衙门吗?”
阿姚在秦放鹤手下不断扑腾,像一条被掀上岸的胖鲤鱼,咯咯直笑,“去衙门!”
“不去,”昨儿事情太多,秦放鹤都忘了跟家人说自己得了一个月的假期,还是阿芙猜的,“接下来一个月,爹都在家陪你们。”
“真的?!”阿嫖眼睛都亮了,“陪我骑马?”
“想干什么爹都陪你们!”秦放鹤大放豪言壮语。
阿姚一骨碌爬起来,“那我陪娘睡……”
“……你住口!”这小子生来讨债的吧?
第196章 家人(二)
两岁多的男孩儿确实有点猫嫌狗厌,精力旺盛到可怕,白日阿嫖又要读书练字,又要跟师父习武、骑射,其实没有太多闲暇逗阿姚玩,但偏偏这小子最爱当姐姐的跟屁虫,老在一旁“滋儿哇滋儿哇”。
秦放鹤只是旁观,便觉聒噪,活像捎带了五百只鸭子一般,真不知女儿如何忍下来的。
休息时阿嫖便不以为意道:“孟子曰,天之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这算不了什么。师父也说,若我能于阿姚滋扰下岿然不动,日后便再无外物可乱我心神。”
秦放鹤:“……啊,确实。”
这世上恐怕没有比一个脑子尚在发育期的混账小子更大的噪音源了。
有时阿嫖不理会,阿姚自己就没了耐性,哒哒哒跑去骚扰母亲。
然后秦放鹤就眼睁睁看着阿芙微笑着向院中丢出一只内置彩铃的藤球,“好乖乖,去找回来。”
话音未落,阿姚便撒欢儿般冲出去,撅着屁股在花园中认真翻找,不小心摔倒了也不哭,自己吭哧吭哧爬起来继续找,满身汗水混着泥巴落叶……
“娘,找到了!”
“真乖,”阿芙熟练地摸摸儿子的小脑瓜,再次素手高扬,“去吧!”
说这话时,她的视线甚至都没从账本上挪开。
望着儿子狂奔而去的背影,秦放鹤隐约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但野生放养……既消磨了孩童的精力,又训练了他的手眼协调和四肢发育,怎么不算锻炼呢?
一年多不回家,看来自己确实有点脱轨……
但阿姚现在明显对突然冒出来的亲爹更感兴趣,尤其当秦放鹤又存心弥补,得空就陪姐弟俩玩,甚至还亲手给大家炖香喷喷的肉吃。
阿姚稚嫩的心间,迅速重燃了熊熊爱父之火!
晚间沐浴时,他还坚持与秦放鹤同浴,并慷慨地与对方分享自己的木雕鸭子。
但很快,秦放鹤就遭不住了:
这小子专挑在浴桶里放屁!迸自己一脸水!
好好一次沐浴,搞得跟打仗似的,人仰马翻,好不容易结束,秦放鹤想着亲手给孩子穿衣裳,结果那小子又光着屁股满地乱跑,“嘿嘿,嘿嘿!”
他觉得可能有父亲确实很好,瞧,还陪自己玩水呢!
好累啊!
次日秦放鹤就吭哧吭哧写折子,先叩谢圣恩,描述家中鸡飞狗跳之乱相,委婉表达想回去工作。
字里行间只透露了一个信息:陛下,救救我救救我!
正值午时,阿芙带着那小混蛋睡了,阿嫖在对面托着下巴,“爹不喜欢跟我们玩吗?”
秦放鹤的这份折子里没有多少生僻词,六岁的阿嫖已经差不多可以连猜带蒙看懂了。
有长假可休,谁愿意上班呀!演戏罢了!
“非也,”秦放鹤轻轻点点女儿的鼻尖,笑道,“有时以退为进,不争即是争,不求即是求。前番进宫,陛下曾问起我立太子一事,我大胆说了诸位皇子的不是,如今好叫他老人家知晓,自己的儿子也不省心,也就好了。”
或许天元帝心胸宽广,不介意自己说实话,但怎么讲呢,到底是亲生儿子,被人瞧不上,心中难免疙疙瘩瘩的。
如今秦放鹤大吐苦水,卖卖惨,天元帝见了,多少会平衡些,也就不记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