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确实有功,而且秦放鹤又遭逢大难,天元帝有意弥补,故而加封县君。
凡天下女子爵位,皇亲国戚自上而下有公主、郡主、县主,又有专为非皇室中人所用的郡君、县君,得此头衔的多为命妇。
本朝县君为正五品,虽无封地,但享俸禄、有御田、有庄园、有亲卫,有单独递牌子入宫请安的资格。
大禄朝素来严格把控爵位封赏,自建国以来,也就是几位阁老的妻子、母亲得此殊荣,且多为追封。如今在世的,寥寥无几。
而秦熠,是本朝第一个自己挣来的!
旨意传到伯爵府,阿嫖差点激动得哭了。
县君!
她真的不敢想!
俸禄、名誉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她的努力被承认了!被过了明路!
且根据本朝律法,县君属贵族,可以拥有两名合法武装随从,随从之下再招护卫。这二人会根据岗位拥有品级,所需俸禄由朝廷拨款。
也就是说,以后芳姐和另一个人随阿嫖外出行走时,可以不必再像之前那般用短棍、短矛伪装,合法携带朝廷禁止的兵器了!劲弩、长矛、长剑,都可以!
哪怕只有两人,也是一种质的跨越!
这就是贵族的特权!
从今往后,无论阿嫖去到哪里,地方官都必须尊重她的意见,并非因她是忠义伯爵秦放鹤之女,而是她县君的身份。
这是朝廷对她的肯定,朝廷给她的殊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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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秦放鹤想见天元帝,天元帝也想见他,七月初五,天元帝就悄悄来到忠义伯爵府,把上下一干人等打了个措手不及。
尤其守门的兵马司众人见了,魂儿都要吓飞了。
真凶尚未查明,忠义伯爵刚脱离危险,您老就巴巴儿出来,万一有个好歹……
胡霖笑道:“诸位勿忧,暗处自有禁军侍卫随行。”
老小孩儿固然有点脾气,但也实在惜命,冒险的事是不会做的。
天元帝也有些日子没出宫了,一路不许人通报,进门时就看见秦放鹤一家四口围坐在床前,齐刷刷扭头望过来时,嘴巴张得一个比一个大。
“陛下?!”
秦放鹤都傻了,挣扎着要起身行礼。
“免了免了,”天元帝哈哈大笑,似乎特别满意他所呈现出来的惊愕,“伤口还没好利索,别折腾。”
天气炎热,伤口确实好得慢,稍不注意就要化脓,这两日秦放鹤又有点低烧,上到轮值太医,下到阿芙一家,都吓得够呛。
秦放鹤也只好躺回去,亲眼看着阿芙等人请天元帝上座,饶有兴致地问:“说什么呢?”
阿嫖看了看父母,落落大方道:“回陛下,臣女方才正同家人说起在辰州的经历。”
“哦?”天元帝接过下头奉上的凉茶吃了口,“说到哪儿了,朕也听听。”
阿嫖就把北星等人的事情说了。
她对王增印象不错,所以没有借机抹黑,只是非常公正地讲了见闻。
“……战后,几个好心的厢军叔伯教她们搭建更结实的房屋,也开始有人主动过来以种子换取皮毛……”
有了钱,北星等人就能买药、换取铁器,以后再跟野兽对阵时,也能有效降低伤亡率。
董娘教她们辨别地形地势,阿嫖教给她们兵法、变阵……北星等人以惊人的速度进步着。
自王增开始,许多人有意识地不再喊“独人”这个称呼。
阿嫖说得隐晦,但天元帝何许人也,透过这简短的描述,便猜到许多事情。
他不是不清楚下头各方的矛盾,但治大国者,必不能以私情论,如今群狼环伺,朝廷需要争取一切可以争取的力量。
见天元帝陷入沉默,阿嫖便行了一礼,主动带着母亲和弟弟退了出去。
她虽有功,可毕竟无有官职,只讲述个人经历倒也罢了,若再细说,恐有僭越之嫌。
沉吟良久,天元帝才对秦放鹤叹道:“王增此人,沉稳有余,派他守城……”
太平无事倒也罢了,尽可以一味求发展,可一旦遇到敌袭、独人这样比较敏感尖锐的问题,王增就要抓瞎。
还是人啊!
人才难求!
过去几年中,朝廷已加开恩科,但人才从选拔到任用,也需要一个过程……
秦放鹤躺着,天元帝坐着,这种对话的角度着实令人不适。
眼见秦放鹤几次三番抬头,艰难得很,反而容易扯到伤口,天元帝都给逗乐了。
他索性也往窗边软榻上一躺,舒服得吐了口气,“朕有了年纪,也累了,咱们就这么躺着说话吧。”
秦放鹤:“……”
那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