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叶子明这样一个无比骄傲的男人来说,还有什么比林佩珊的话更能刺伤他脆弱的自尊呢?
“你是说我不配做叶家的继承者,也不配做男人!”他几乎用嘶吼的声线在问话。
林佩珊转过脸去,这一刻她早已没有什么自保和求生的**,此时此刻她已心如止水,没有任何风声可以吹动她的心澜。
虽然她想不起关于那个男人的任何片段,但那个遥远的男人给了她第二次生命,抑或是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但现在计较那些还有用么,不管他们之间曾经经历过什么,不管那个男人在自己的生命中扮演过怎样的角色,但因缘了断、缘法已尽,她在云龙山醒来后经历的一切,让她从一个不信命的人变成了命运的忠实信徒。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当它到来时,你出了颤抖和祈求之外,最正确的选择就是默默的接受它。
这一刻,她选择性沉默。
叶子明一步步走了过来,幽暗的防风帽下似乎藏着一双无比阴历的眼睛,犹如嗜血狂魔在打量自己不肯妥协的猎物。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来到女人跟前,可明眸清波的眼睛依旧无法看到防风帽下的那张脸,
“可惜武潇那个傻瓜,到头来都不明白,那个家伙心里最看重的还是你。就因为他最心爱的人是你,所以我知道他一定还会出现,据说每次你有危险的时候他一定会出现,我现在很想知道,当我杀你的时候,他、我格外的想要见到他。”
林佩珊轻蔑的一笑:“你永远战胜不了他,因为你永远不懂什么叫爱。”
叶子明张狂了:“我为什么不懂,我比任何人都懂!”
“那么,你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如果那个人真正爱你的话,你也不至于是一个人。”
听了这话,叶子明怔住,似乎思索了半晌才道:“我从来没见那样的女孩子,她爱我,可我不爱她,无论无怎么说我不爱,她还是不离不弃的站在我身边。
可是……你也许永远的想不到,在我被最后一个有效的药剂的侵蚀后,我已经不再是我,尽管她不停的阻止我,但最终还是不停的容忍我。以至于到后来……到后来……”
“到后来你怎么样?”
叶子明抱头蹲地,“到后来……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把她作为了我第一个杀戮的试验品。”
林佩珊面色苍白,“也就是说,你亲手杀了最爱你的女人,对吗?”
“我……我……也许是这样的……”叶子明已经蹲地呜呜痛哭起来。
“你是一个懦夫!”林佩珊冷冷的道。
叶子明停止了哭泣,防风帽下更加阴暗更加空洞:“你说什么!”
“就算你可以轻而易举的杀了叶承欢,你还是一个懦夫。”
“为什么?”
“你的内心简直比玻璃还脆弱,你之所以如此仇恨叶承欢,无非是因为你害怕失败。”
“每个人都害怕失败。”
“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失败,而你,恰恰是最糟糕的一个,你永远都比不上他,甚至不配做他的敌人。”
这话简直是对叶子明莫大的侮辱,比当面给他一通耳光都要难受。他随手一抓,便把旁边的大理石柱抓掉一大块,在手里一握便握成粉末。
“你的话太多了,告诉我,叶承欢在哪儿?”
“你永远也见不到他了。”
叶子明幽暗的瞳孔一阵收缩:“你说什么,难道他……”
林佩珊点点头:“为了救我,他宁愿付出自己的生命,可是你呢,居然狠心杀害最爱你的女人。所以,你永远都比不上他,永远都不配做他的对手。”
“不可能!我不信!”叶子明发疯一般挥舞拳头,一拳砸在石柱上,轰的一声,居然把石柱生生砸断!
林佩珊没有半点儿慌张,默默的转过身去,甚至都不屑看他一眼。
叶子明呼哧呼哧的喘息着,“我不信他已经死了,也许他怕我才躲着不肯出来,我现在杀了你,看他能忍多久。”
林佩珊默默的看着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她的心里一片空明,没有任何悲喜之色。
叶子明微微讶异,“你不怕?”
“他牺牲自己救了我,但我醒来时却像是被人修改了记忆,关于他的一切记忆都被删除了。或许,我死了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就能见到他,就能找回关于他的那些记忆。”
叶子明一愣,忽而哈哈大笑:“绝妙,太绝妙了!他一心一意救你,到头来你居然把他忘了,叶承欢真是个蠢货,为你做了一件天大的蠢事。”
林佩珊紧闭双眼,心里好似重锤狠狠砸了一下,“如果这一切是场梦的话,我只希望它早早结束,动手吧。”
叶子明森森狞笑着,一个声音变成了两个声音,两个声音变成三个,三个变成四个……很快,林佩珊竟感到周围都是那个男人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