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发生之时,是文昭帝亲自下令处罚的慎贵人,所以再清楚不过。心道这事阖宫皆知,按理说,统统不该这么兴奋才是啊。
慎贵人想起当日之事,看了一眼宜嫔的肚子,面露愧疚。
宜嫔不知道那不知是人是鬼的男子为何说起这事,可听着他那激昂的语调,还有先前说的“好戏”二字,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安来。
季瑾悠和文昭帝有同样的困惑,既然慎贵人都被罚了,那就是说这事闹出来了,大家伙都知道了呀,那算什么好戏。
系统也不等悠崽儿追问,喋喋不休接着道:【可是悠崽,你知道吗,宜嫔那孩子是假的。】
文昭帝心中一惊,抬眸冷眼看向宜嫔。他就说,以桶桶的脾性,此事绝对不会像表面上那么简单的。
这男人是谁,他、他怎么知道这事?宜嫔心中骇然,面色大变,目光躲闪,不敢和文昭帝对视。
慎贵人震惊无比,目瞪口呆盯着宜嫔。心中不解又愤恨,若宜嫔的孩子是假的,那她岂不是被冤枉了,不不不,她应该是被陷害了。
慎贵人仔细回忆当时的情形,越想越觉得心惊。她就说怎么她走的好好的,宜嫔冷不丁从宫墙拐弯处冒出来,她躲都没躲开。
明明她当时走的并不快,两人撞在一起的力道压根就不重,她不明白宜嫔怎么就重重摔在了地上,孩子还就那么掉了。
当时陛下怪她鲁莽,她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可宜嫔这贱人却主动开口说两人是不小心撞在一起的,不怪她。
她当时感激宜嫔没了孩子还那么宽容大度,一时感动,就忘了说明当时的情形,过失就那么坐实了。
事后被禁足期间,她虽心有疑惑,可也没多想,只当是宜嫔的孩子太脆弱,而自己倒霉罢了。
可万万没想到,宜嫔的孩子竟然是假的。
慎贵人双眼冒火,若不是先前陛下警告过她们不得在九公主面前轻举妄动,她一定会立马跪地,请求陛下彻查此事,还她一个公道。
季瑾悠困惑不解:【她是假怀孕,为什么?】
系统:【因为那时,就剩下一个嫔位,宜嫔当时和慎贵人一样,两人都是昭仪,二人争夺这一个嫔位,两人家世差不多,入宫时间也差不多,当然是谁先怀上孩子谁更有竞争力。】
【宜昭仪借着假孕一事,顺利坐上嫔位,可眼看着肚子该大了,想着早晚瞒不住,就设计了一出小产事件。】
季瑾悠:【那她假摔一跤不就好了嘛,为什么要往慎贵人身上撞。】
系统:【因为慎贵人比她容貌更胜一筹,她心生嫉妒,便想着借此机会把慎贵人再往下踩一踩,于是就成功地把慎昭仪踩成了慎贵人。】
宜嫔见事情全都被抖搂出来,已面无血色,坐在椅子上委顿成一团。
慎贵人听到这,心道不用查了。她紧攥的拳头松开了些许,扭头看向文昭帝,目光委屈。
文昭帝看了两个女人一眼,面色依旧阴沉如水。宫妃假孕成功,并不是靠一张嘴说说就能办成的,这期间必定有太医的功劳。
季瑾悠也纳闷:【那太医不是要经常请脉嘛,怎么没发现的?】
系统:【太医院有个葛太医,和宜嫔她爹是旧识,早些年曾受过宜嫔她爹的大恩,他是为了报恩,且宜嫔向他保证,一旦坐上嫔位就立马把此事了解,绝对不会牵连他,他这才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帮了宜嫔。】
听那葛太医是为了报恩,不是为了别的阴谋,文昭帝面色稍霁,可转念一想,若宜嫔不是要假孕,而是同葛太医要毒药来谋害他人甚至是他,那这个葛太医是不是也会相帮,文昭帝嘴角再次下沉。
季瑾悠:【那最后呢,最后怎么样?】
系统知道她问的是什么,直接答:【最后都死了,多年后,宫妃们死的死,贬的贬,宜嫔生下一个公主,成功填上妃位,便有些得意忘形,只因贴身宫女犯了一点小错,就一顿重罚。宫女寒了心,便假装无意,向仍旧是贵人的慎贵人透漏了当年之事,慎贵人就暗中把宜嫔弄死了,那小公主也被别的妃子带过去养了,后来生病死了。】
听到她杀了人,慎贵人心中一抖,可又又痛快无比。原来,她竟是亲自报了仇的。只是,陛下知道她以后会杀人,会不会降罪于她。
虽说冤有头债有主,可又是一笔烂账。季瑾悠在心底叹了口气:【哎,这破后宫,没个好了。】
季瑾悠抬眼看了一眼仍旧在落子的文昭帝,顿觉闹心,懒得再陪他在这耗时间,两只小胖手上去就是一顿呼噜,“悠悠赢了。”
小姑娘把棋子扒拉得到处都是,翻身趴着下榻,自己穿好小鞋子,歪歪扭扭行了一礼:“父皇,悠悠去玩了哦,钰儿和皇兄他们还在等悠悠。”
文昭帝笑着挥挥手:“去吧。”
季瑾悠迈着小短腿走了,一出崇德殿的殿门,就见院门口探出一排小脑袋,从下到上,依次是小世子,十七皇子,十六皇子,十五皇子,和十四皇子。
季瑾悠看着那一排脑袋,咯咯咯笑了,蹬蹬蹬跑过去,“悠悠来喽。”
看着圆滚滚的小姑娘像个球一样冲过来,几个小男孩从门口站出来,站成一排,都想去接她,最后还是力气大一些的十五皇子挡到了前头,一把接住了小胖团子。
几个小皇子都伸手摸了摸妹妹的小脑袋,钰儿从几个小舅舅中间挤过去,伸手牵住季瑾悠的小手:“小九姨母,咱们去练武场好不好?”
季瑾悠还没去过练武场:“为什么去那?”
小世子把背后背着的小弓拿下来,得意洋洋地展示道:“小九姨母,我先前说过要教你射箭的,你忘了?”
先前他不光说过要教他小九姨母射箭,还说过要教她认字,教她骑马。
可他不知道小九姨母和那个耀国小质子学字怎么学得那么快的,每回他学了几个字喜滋滋跑去教她,她就已经会了,连番打击之下,他就决定放弃教识字这事了。
可小九姨母又太小了,还骑不了马,那就只剩下射箭了,于是他央求四舅舅给他弄了一张小弓,这阵子勤学苦练,昨儿总算能五步穿稻草人了,于是就迫不及待地想展示给小九姨母看。
季瑾悠看着大外甥那眼巴巴的眼神,想到先前几回大外甥来教她认字,发现她全认识后,气得嗷嗷哭着跑走的事,实在不忍心拒绝。
反正带孩子嘛,在哪玩还不是玩,便点了点小脑袋:“好,我们去练武场看钰儿射箭。”
小世子高兴得直蹦高,一手拎弓,一手牵着季瑾悠的手,兴冲冲就朝练武场的方向走。
孩子们带着宫女太监,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皇宫的练武场走去。
待他们走出去一段距离,一直藏在树丛后的薛翊礼带着从安走了出来,也跟着朝那个方向走。
听着几个孩子走远的声音,文昭帝才把一直按着眉心的手放下,冷眼看着地上跪着的宜嫔和慎贵人,声音毫无温度:“自己说说吧,想要怎样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