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又是打电话又是发短信的,最后有七个家长被她们这锲而不舍的精神磨得没办法,给了详细的地址,让她们帮忙把孩子送过去。
那七个地址明确的,最后林绵连夜带走了三个距离她家比较近的,另外两个舍管阿姨各带走了两个,剩下最后这些小朋友,都是家长没有再给她们任何回复的。
李昭昭不死心,对照着她们入学时候填下的地址,决定亲自送她们回家。
这十来个小孩子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各有分布,她研究了好久,才定制出一条相对比较便利的路。
但饶是如此,顺利的话,这十二个小孩子,至少也要送到今天深夜才能送完。
爱娣家是相对最近的一家,距离学校二十公里左右,不过都是山路,比较难走。
上了泥土路后不到几分钟,就有车辆迎面走来。
乡间小路并不宽阔,校车本身体积就大,来的还是货车,李昭昭忙靠边停下,等对方艰难地过去之后,才再向前开去。
坐在货车里的是村里的一对中年夫妻,满载着一车的粮食棉被等物资,正往城里逃。
看到印着青鸟小学标志的校车,中年男子边开着车边道:“这该不会是送洪宝林女儿回来的吧?”
中年妇人也瞅了一眼。
两车交汇时开得很慢,透过车窗玻璃,有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刚好转头和同伴说着什么,刚好被她看到。
中年妇人啧了一声:“真是洪宝林家那闺女,叫爱娣是吧?还真别说,虽然青鸟小学不怎么样,不过爱娣那丫头去了后,可比在家里看起来精神漂亮多了。”
中年男子冷呵了两声:“现在送回来,有什么用?”
中年妇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夫妻俩人不再讲话,加快了油门朝着村外而去。
李昭昭并不知道这一幕的发生。
破校车吱呀吱呀地往村子里开去,沿途不停遇到各种货车或者是货堆得比人还高的三轮车,都是收拾了家里物资正往高处逃亡的村民。
本来就不太平坦的道路被这频繁往来且吃重很紧的车压出一道一道的车印子,风一吹,尘土飞扬。
李昭昭看着一个个神色匆忙慌张逃荒的村民,再想想身后的小姑娘们,叹了口气。
可能确实家里腾不开手,所以才没有及时来接她们吧。
还好自己一大早就把孩子给他们送过来了,不然也不知道再耽搁下去,他们什么时候能腾出空来接孩子。
沿着土路绕着一座座低矮的丘陵开了约莫分钟,终于看到了第一栋房子。
洪爱娣脸儿红扑扑地半站了起来,她已经认识路了,和李昭昭道:“昭昭老师,从这条路一直走,等一下就可以看到我家了!”
村里同样是一片人仰马翻,家家户户门口都堆满了各种物资,正往或新或旧的小货车、三轮车上堆东西。
这个村子四周都是丘陵小山坡,往年每次暴雨下久一点,整个村子的道路和农田都会被淹掉,小型的滑坡泥石流也很常见。
因此,在看到天幕那恐怖的末日暴雨之后,所有村民都慌慌张张地收拾了起来。
无论能不能在外面找到高层楼房,他们都得尽快搬走。
哪怕是先搬到高一点的平坦的地方也好,总好过直接被山洪冲走。
李昭昭开着校车往前走,远远看到了洪爱娣家,大门敞开着,屋檐下一片凌乱。
一个中年男子正在往三轮车上固定桌椅那些家具。
李昭昭校车开过来时,他抬头看了一眼,又低头继续盘着绳子。
车慢慢停下,洪爱娣迫不及待地解开安全带,拎着自己的小书包过来车头这边。
李昭昭摸了摸她的头,转头进车厢把写有洪爱娣名字的行李拎了出来,打开车门带着洪爱娣下来。
洪爱娣向前跑了两步,对着那个正在捆着家具的男子道:“叔叔,我回来了。我爸爸妈妈呢?”
洪宝贵头抬都不抬,边忙边道:“搬了。”
洪宝林行动很快,昨晚半夜就开始收拾搬家。
今天凌晨六点左右,最后一批行李和洪爱娣的妈妈、两个弟弟都被送出去了。
“搬了?”
洪爱娣才八岁,根本不能理解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不解地重复了一遍。
李昭昭一惊,忙接过话道:“您好,我是青鸟小学的老师,您是洪爱娣的叔叔是吧?洪爱娣爸妈已经搬走了吗?”
洪宝贵将所有的桌椅都固定好,这才拍了拍手道:“嗯,昨晚就开始收拾东西搬了,早上六点多连人带物都搬完了。”
洪宝林是做房屋建造装修的,自己家里就有一辆用来运输建材的货车,这种家庭,搬家速度是最快的。
“请问您知道他们搬到哪里了吗?他们还会再回来吗?昨天也联系不到他,我这刚把爱娣送回来,您能帮忙联系一下让他来接小孩吗?”
洪宝贵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们十年前就分家了,哪里知道他要搬去哪里。”
“至于回来,”
洪宝贵看了一眼洪爱娣,“他们货车都借给村里的人拉货了,用一趟要三千永泽币,正是赚大钱的时候,还回来干嘛?”
洪宝贵讲到这儿忍不住冷笑。
他等到洪宝林一家人都搬完了,才开口找他这个亲大哥借一下货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