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的指尖却在无意识地收紧,伤口压得更深,她不知道,她此时此刻看着谢玉弓的眼神,有多么令人动容,可怜可爱。
那是她从未展现过的真实与无助。
谢玉弓看着她片刻,突然松开了钳制她的手,改为抚上她的面颊,那是很轻,却滚烫的一片触感。
“好,我中毒了。”谢玉弓点头。
他甚至带上了一些哄劝的意味,低头凑近白榆,白榆以为他又要以毒攻毒,都打算放任不管,谢玉弓却只是将嘴唇轻轻地覆盖在她的面颊上,吸吮掉一滴白榆脸上的水泽。
他吸吮完了这边,又赶紧去了另一边,在白榆的下巴上接到了另一滴。
“别哭……”谢玉弓声音低缓地哄,“那你说要怎么解毒?嗯?”
尽管谢玉弓尝到了白榆的眼泪,已经觉得自己得到了解药。
但是他还是在神志不清,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毒素缓慢扩散,幻境和现实交叠的缝隙,抽出了一些神志,停下来听白榆的“真话”。
而白榆被他搞得愣住了,她无论如何也没料到,这种状态的谢玉弓,竟然会有这样堪称……温柔的行为。
白榆张开嘴,嘴唇抖了抖。
这一刻她突然也像个中了毒的疯子,赌徒,她一个字都没有解释。
她直接抓着碎瓷片,在谢玉弓的伤口上狠狠划了一下。
谢玉弓疼得微微缩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重新流血的伤口,又看了看白榆手中的碎瓷片。
他周身戾气横生,如一头随时能够奋起将人撕扯粉碎的狮子。
但是他只是看了看。
他没有去管自己流血的伤口,更是什么都没有问。
他伸手,看上去是要夺白榆手中的碎瓷片,白榆死死瞪着他,如果这一次被谢玉弓杀了,那纯粹是她自己犯病找死。
明明能说清楚的……
可是谢玉弓再一次让白榆震惊,他并没有抢夺白榆手上的碎瓷片。
他只是看到了她流血的手指,为她将手中这小巧却锋利,也能随意取人性命的碎瓷,调整了一下姿势,免得她在发力的时候割伤自己。
而后微微抬了下她的脸,再度低头亲了上来。
这一次的他极其温柔,辗转缠绵,勾着白榆的躲闪的舌尖共舞。
像吃饱了之后懒洋洋晒太阳,相互舔毛的兽类。
而白榆眼睫颤了颤,一对晶莹的泪珠再度滚落面颊。
但她自己却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哭。
她一边仰着头,和谢玉弓唇齿相缠,一边攥着谢玉弓给她调整后的碎瓷片,摩挲着他的两处箭伤,一下又一下地划着。
鲜血淋漓,谢玉弓只是在她划得狠的时候,才会微微缩一下腰腹。
他没有躲开,他亲手给了她凶器,纵容她在自己身上肆意以利器作画。
只在偶尔在白榆划得狠了的时候,才会如追责讨债一样,轻轻咬一下白榆的舌尖。
白榆舌尖发麻,她不知道这算是什么状况。
如果此刻有个人来这里,或者是地上那个糟老头子醒过来,一定会被他们吓疯的。
两处伤口都被白榆划破了,鲜血几乎覆盖了谢玉弓的整片赤裸的胸膛。
但是他却仿若无觉,捧着手拿利器的他的九皇子妃,亲吻得缠绵悱恻,啧啧有声。
白榆又开始呼吸不畅,谢玉弓本就因为毒素扩散而灼热的胸腔,沾染了涌出的鲜血,蹭得两个人身上到处都是。
白榆满口都是血腥味道,可唇齿之间却一片湿滑柔软,整个人都像是泡在了谢玉弓滚烫的鲜血之中,绵软无力。
但她到底不是真的疯掉的那一个。
或者说她还没有像谢玉弓一样,完全疯掉。
她还记得谢玉弓中了毒。
她在好容易两个人唇齿分离的间隙,低下头看了一眼。
谢玉弓伤口处皮肉外翻,白榆划得很深,肋骨处的那一下,拖得有些长,像一颗自天际坠落,长长拖尾的流星。
但是血看上去流得不够多。
白榆说:“不行,还不够,你先等一等,你唔,你中唔……”
“你中毒太深了!”
白榆好容易把谢玉弓推开一点,伤口处虽然狼藉,但是血凝固的速度也快。
白榆这时候甚至有些风马牛不相及地想,他的凝血功能这么厉害,受伤肯定好得巨快。
碎瓷片要是再划这两处伤口肉就烂了,白榆顿了顿,看了谢玉弓一眼,低下头,闭上眼,双唇覆盖了谢玉弓的伤口。
这种在电视剧里面频频能够见到,每一次白榆都觉得傻逼透顶的“吸血”情节,白榆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也会为了别人而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