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遥逐渐清醒,眼前是苏明画和景郁两张放大的脸。
“大师姐,你怎么在这跪了一夜?”景郁皱着眉头。
她身上落了一层的白霜,衣裙被打湿都毫无所觉。
“一时入迷,忘了时辰。”方遥平静地说,默默给身上施了个净尘诀,衣裙恢复如常。
她有个毛病,总是喜欢在脑海中模拟出两个自己对剑招,拆招解招,和自己对打得不亦乐乎,经常沉迷其中,忘了身在何处。
景郁和苏明画对她这随时入定的毛病也已习以为常,紧接着又问:“宗石呢?”
方遥一时没理解是什么意思,她面前跪得不就是宗石吗?
她将视线从俩人脸上移开,落在面前的平地上,顿时整个人呆住。
面前的地上空空如也,别说宗石了,小石子都没一颗。
方遥以为是自己跪太久,出现幻觉了,不禁抬手揉了下眼。
凉风吹过,卷起地上细微的沙土,宗石曾经坐落的位置,土壤被石头压得更凝实,有一圈下凹的痕迹,证明宗石它曾经存在过。
“……”方遥一时凝噎。
“师姐,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是不是太诚心了,把宗石都跪塌了?”苏明画眨眨眼,眼神里满是钦佩。
大师姐只被罚跪两个时辰,她今早发现方遥的院门紧闭,知她一晚未归,于是便和景郁前来寻人。
然而一到地方,他们就看到方遥如老僧入定般跪在一片平地前,仿佛跪了个寂寞,偌大个宗石不见踪影。
景郁上前检查地面,发现周围并没有多余的碎石:“宗石像是凭空消失的。”
“……我入定了一晚上,没有发觉宗石如何消失的。”
方遥皱眉,这事也太离奇了,宗石还能长腿跑了不成?
随着天光渐亮,越来越多的弟子发现本该摆着宗石的入宗处,就只剩下一座大门了。
“卧槽,宗石呢?”
“宗石怎么不见了?”
“快去禀报掌门!!”
得到弟子通传的虞望丘,当即便赶来查看。
当看到光秃秃的入宗大门,虞望丘也傻眼了,立刻铺开神识在宗门领地里寻找,结果在山脚下找到了,宗石完完整整,上面的宗规也都还在。
“谁这么无聊,大半夜的把宗石从山上搬到了山下?”
“关键宗石足有百万斤,谁能有这般力气?”
“莫非是老祖显灵?”
弟子们都对这从未有过的离奇事件,揣测纷纷。
辛子柏狐疑地看向方遥:“不会是大师姐不想罚跪,趁夜偷偷把宗石挪到山下了吧?”
方遥眉头微蹙,怎么感觉这姓辛的脑子不太好使的样子,怎么什么事都能联想到她身上?
景郁同样用看傻子的眼神瞥向辛子柏:“我和二师姐今日一早就看到大师姐还原地跪着,大师姐若不想跪,何至于跪了一整晚,还如此大费周章?”
不仅是景郁和苏明画能作证,许多昨夜和今早经过宗门的弟子,都能证明方遥的确跪了一整晚。
更何况,方遥只是个剑修,又不会这等厉害的术法,让她一剑劈了山石还行,让她把那上百万斤重的宗石,无声无息地从山顶搬到山下,她恐怕也难以做到。
辛子柏不吭声了。
现在正是宗门招新的时候,山下不但有许多御剑来看热闹的宗门弟子,还聚集许多穿着粗布麻衣的凡人。
凌霄宗每三年对外招一次弟子,每次持续半个月。招新期间,前来碰运气测灵根的凡人络绎不绝。
灵霄宗在山下还设有一道宗门,但没有主峰顶上的气派。入山的道路并不宽,是一条羊肠小道,主要是给刚开始修炼还不会御剑飞行的弟子们通行的,宗石坐落在侧,甚是打眼。
周遭的凡人都被宗石上大气磅礴的字迹所震慑,经过时皆仰头观瞻,有人不禁一句句地把上面的宗规朗读了出来。
“好像宗石放在山下,效果还更好?”虞望丘若有所思。
宗门弟子已经都对宗规滚瓜烂熟,摆在山顶上也没人看,这放在山下还能给新入门的弟子们以警示。
最主要的是他徒手也搬不动这宗石,要想挪动,还得花心思布阵。
“宗石无故移动,说不准是天意,就这么放这儿吧。”虞望丘摸着胡子说道。
话落,他便看见自己的大徒弟走近宗石两步,随后低头伸手解腰间的佩剑。
虞望丘有点紧张问:“你做什么?”
“跪宗石。”
方遥神色认真,提醒他:“师父,弟子罚跪三天,今日只是第二天。”
虞望丘:“……”
他还没老糊涂,不至于忘了这个,他总觉得此事蹊跷,或许真是老祖显灵也说不定,不敢让方遥再跪了:“你已跪了一整夜,顶得上三日之惩,不必再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