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娘亲叮嘱她不许再喂血,可是看到阿正疼到冒冷汗在床上打滚的样子,她实在做不到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哥哥受苦。
阿圆看了一眼窗外,还在院子里闲聊的守拙和景郁,当即卷起袖口,露出一截手臂,放在阿正的嘴巴旁边:“没事哥哥,你咬吧,偷偷的。”
意识迷蒙混乱的阿正,看着近在嘴边的小胖胳膊,脑海里的声音本就在蛊惑他,攻击吧撕咬吧,扩散冥纹本就是他们的使命,只要将冥纹散播出去,他的痛苦就能减轻。
阿正因为本能而张大嘴巴,而那仅存的一丝意识告诉他,面前的是他的妹妹,是绝不可以伤害的人,复又抖着唇紧紧地闭上。
阿圆还在旁边不停劝他:“呜呜呜你就咬一口吧哥哥,喝了我的血你就不难受了。”
阿正实在扛不住这样的诱惑,那就一小口吧,就一小口……
尖利的小虎牙咬穿了妹妹娇嫩的皮肤,腥甜的鲜血一入口,阿正感觉自己就像是久困在沙漠奄奄一息之人,喝到了第一口甘霖,整个人都得救了。
刺骨的疼痛连同那蛊惑人的声音,如潮水般褪去,阿正的意识渐渐回拢,第一眼就看到了妹妹白嫩的胳膊上一圈带血的牙印。
阿圆疼得眼泪在眼眶打转,但怕哥哥内疚和担心,她硬是把眼泪给憋了回去。
“哥哥,你好点了没?”
阿正才意识到自己对妹妹做了什么,捧着妹妹的胳膊,看着上面血红的牙印,眼泪啪嗒啪嗒地落。
“对不起妹妹,我……我呜呜……”
“哥哥你不疼了就好,快把眼泪擦擦……”
此时,苏明画也回到了院子中,手里拎着两大包刚从山下城中买回来的糕点,见到守拙难得出门,三人寒暄后,正好一同进了屋。
俩崽崽已经收拾好了情绪,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坐在棋盘前。
看着苏明画手里的糕点包装,俩崽崽瞬间忘了方才的难过,张大眼睛,狐耳惊喜的立起来。
“哇,桃片糕!”
“还有新衣服,快把外衫脱了,试试二师叔给你们织的毛衣。”
苏明画帮俩崽崽把外衣脱掉,只剩下里头的短衫,阿圆手臂上还没消下的牙印没了遮掩,瞬间暴露在了外面。
苏明画惊讶:“阿圆,你的胳膊……怎么这么大一圈牙印?”
阿正顿时像做错事般内疚地垂下狐耳。
师叔们又是给他们织毛衣,又是买糕点,又是陪他们下象棋,为得都是哄他们开心。
阿圆也不想让他们担心,赶快把毛衣套头穿好,若无其事道:“我跟哥哥在玩闹呢。”
接着又岔开话题,“二师叔织的毛衣真好看,很舒服~”
说着,原地转了两圈,给师叔们展示。
那牙印止血后看着不深,苏明画想着许是狐族幼崽都喜欢咬来咬去,闹着玩,没放在心上,又被阿圆身上的毛衣转移了注意力,点评道:“现在看着大小正好,等天气凉了,只怕会短。”
眼下是春末刚入夏的时候,等俩孩子能穿上,还得半年多。
“短点没关系,我回去再打长一些,”守拙问俩崽崽道,“袖口好和衣领紧不紧?”
“不紧不紧……”
屋内一派和谐温馨,充斥着谈笑声,无人注意院子的围墙处,席知南正撅着屁股趴在墙头上,探头探脑。
听说这俩崽子又回宗了,但席知南一直不见的人影,也不见他们来上学,心下好奇得很,狗改不了吃屎地又跑过来翻墙头了。
隔着窗户,席知南看见那完全不隐藏半妖形态的俩崽崽,以及和他们谈笑风生的苏明画等人。
心道好啊,他们竟然还敢回宗,他们这些师叔还帮他们遮掩妖气!
上次阿正离宗前,把他痛扁了一顿,阿正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去找师父耿长老告了状。可是他们人已经离开了,席知南又没证据,耿长老也不信他的话。
席知南这回学乖了,再也不自己擅作行动,直接去找了他的师父搬救兵。
……
耿长老半信半疑地跟着席知南,来到苏明画的院落,正碰上准备离开的景郁和守拙俩人。
他之前便听席知南说,阿正阿圆是狐妖崽子的事,觉得荒唐可笑,可是席知南说得煞有其事,甚至拿性命来做赌注,再加上这俩崽子回宗后,的确一直没来上术法课,耿长老心下奇怪,这才亲自来走了一遭。
“俩孩子身体抱恙,不方便见人。”景郁和守拙直接把他挡在了外面。
看着被他们严防死守着的院落,耿长老心里有了谱,席知南的话多半是真的。
他懒得跟小辈们纠缠,直接便去面见了掌门。
“方遥那俩孩子是狐族半妖!”
“我那徒儿可用性命作保,此事绝非虚言,你那几个徒弟似乎也知晓此事,还在为那俩孩子遮掩,我实在是为了咱们宗门的安危着想,才来禀告掌门此事!”
耿长老义愤填膺,仿佛发现了什么大隐秘,虞望丘不紧不慢地给他递了杯茶:“这事,我早知道了。”
“……”耿长老一噎,胡子跟着都震惊地翘了翘,“您早知道了?”
“遥儿回宗那日,便与我坦白了,”虞望丘嗓音平淡如常,“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就是跟一个狐妖产生了点感情,不留神有了俩孩子。”
“……”
耿长老把翘起的胡子捋平,这人族和妖族通婚之事,还偶有听说,可是放在宗门里,从未听过哪个修士跟妖族结成伴侣。
他以为掌门听到此事会暴跳如雷,可是如今看着他格外淡定的样子,耿长老不禁觉得莫非是自己大惊小怪了?
“再说半妖怎么了,半妖也有一半的人族血统,也是我的亲徒孙,”虞望丘反问耿长老,“他们之前隐藏身份,与众弟子一同上课,可跟其他人有什么区别?可有野性大发,伤害同窗过?可又做过什么不利宗门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