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终于醒了过来,谢听悬着的心跟着放下,再克制不住地拥住她,温润的嗓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阿遥对不起……”
他不该让她承受这般苦楚,当时在高台上,他就应该直接杀了那主教!
方遥刚缓过劲来,没什么力气,抬手轻搭上他的后背,想告诉他自己没事,却摸了一手湿黏。
她这才发现空气中飘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她缩回手,借着火光,看到手指上果然全是血。
“你……受伤了?”
“没事,一点皮外伤,”谢听语气轻描淡写,目光落在她白皙的手背上,“你的手还痛不痛?”
她手背上的冥纹明显地涨了一圈,如同一条黑丝带似地缠在手上。
冥纹发作完便已不碍事了,方遥继续追问:“你怎么会受伤?”
她往四周看了看,发现不远处躺着一具大卸成了八块的尸首,头颅和躯干已经彻底分离。
那颗头颅也让她认出是先前被谢听杀死的红衣主教。
他们都已经顺着溶洞走出了这么远,主教的尸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是在方遥痛昏过去后发生的。
当时谢听熬过冥纹发作清醒过来,发现方遥的冥纹也发作了,顿时心焦如焚,只顾着照看方遥,没注意身后的响动,直到肩后一痛,他才发现偷袭他的人竟然是已经死了的红衣主教。
谢听被他这一爪彻底惹火了,也懒得管他为什么死了还能动弹,和它打了一架,把它大卸八块后丢在一旁便不再管,一直守在方遥的身边。
听他三言两语地说完,方遥暗暗心惊,这红衣主教断气之后,尸首还能被冥纹控制?
“你放心,它这回是真死了。”谢听说道。
那具尸首上能拆的地方,都让他给拆完了,一节节地铺在地上,但再掀不起什么波澜。
“你转过来我看看。”
方遥让谢听转过身,检查他后背肩上的伤势。
那道爪痕深刻见骨,皮料连同血肉都被抓烂,从他正面看一切如常,可是身后的衣衫已经被大片血迹染红。
明明自己受了这么严重的外伤,却一声不吭,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她醒来后,还第一时间关心她冥纹还痛不痛。
除了师父,谢听可以说是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了。
以前他扮做凡人时,对自己也很温柔体贴,无微不至,但方遥总觉得这层温柔之下隐藏了些什么,果然等他是妖王的真相暴露出来,她下意识有些怀疑他对自己的好和温柔,是不是也是演出来的。
毕竟,他的演技如此纯熟。
可是现在,方遥有些体会到,他是真的把她放在心尖上。
比起人族的内敛和试探,狐族的感情纯粹炽烈,一目了然。
方遥睫毛微敛,既如此,自己又何必设防……
她先往谢听嘴里塞了颗止血丹,不由分说地拿出水囊和治疗外伤的药粉:“把衣服脱了。”
那暗河水本就不干净,那主教的尸体又在水里泡了那么久,这一爪子谁知道有没有什么毒?得赶紧处理才行。
“啊?现在就脱么?”
谢听有些意外地小声问,狐耳轻垂,根部有些红,垂眸犹豫着,手上羞羞答答地去解衣襟和腰间的束带。
“不脱衣服怎么清理伤口,快一点!”
“唔。”
被她催促,后者立刻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方遥拿着治外伤的药粉,视线扫过他不着寸缕的上半身,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这狐狸身材还挺好的……
先前同榻而眠,她无意间碰过他的腹肌,便知道他身材好。
不过上回只是摸了两下,还未有更深刻的印象,这次这般近距离地上药,眼前的肌理精壮分明,冷白漂亮,又很有力量感,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
不得不说……是她格外喜欢的类型。
比起冥纹之痛,清理伤口的痛都已经不叫痛了,谢听甚至还有心情和她撩闲,眼尾微眯,狐尾轻轻摇晃:“这是你第一次给我上药……”
“你还想多来几次?”
方遥嗓音清淡,然而橙黄暖调的烛光下,映照着她的耳后也多了两分不明显的绯红。
细致地将用盐水将伤口脏污的部分冲洗干净后,一点点均匀地倒上药粉,微凉的指腹难免碰上他后肩的肌肤,男人的眉眼因放松而舒展。
谢听心想,也不是不行。
毕竟这样好的待遇,他从来没体验过。
如果此时身处的不是这潮湿阴暗的地洞,而是王城宫殿里舒适的床榻就好了。
“好了,穿衣服罢。”方遥将药瓶收起来。
“……这就好了?不多放几遍药粉?”
谢听的语气似乎有些意犹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