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她已经习惯谢听睡在身边,他身上的气息毫无侵略性,温和清爽,有种日光晒过青草的气息。
谢听也尽职尽责地当人形抱枕,只搂着她的腰,把人圈在怀里,从不越雷池半步。
累极的一家四口相互依偎着睡去。
清晨,晓雾蒙蒙,初见曙色。
鸡毛掸子扫过脸的熟悉触感把方遥唤醒。
迷迷糊糊地从毛绒堆里醒来,她伸手轻轻抓住脸上的毛绒,随手把阿圆乱晃的狐尾塞进了被子里,正准备闭眼时,又觉得胸口有些痒。
再一看,明明睡在谢听那侧的阿正不知什么时候滚来了她的腿边,狐尾就搭在了她的胸前,她把阿正的尾巴也顺便塞进被褥,随即闭上眼,准备继续睡。
刚有些回笼觉的困意泛上来,一阵颇有节奏感的细微动静传来,方遥疑惑地再次睁眼,怎么还有呼噜声?
方遥偏头看看身侧睡颜安稳平和的男人,明显不是谢听。
她循声找了找,发现是阿圆的睡姿太过放松,被子被踢掉,屁股朝天,反倒把脑袋塞进被子里,有些被闷着了。
她想坐起来帮阿圆调整一下睡姿,结果发现自己完全动不了,她的腰部以下被一条更大的狐尾层层缠绕到脚踝。
难怪这么热?仿佛穿了条毛裤。
被父子三人的狐尾来回搅扰的方遥彻底清醒。
昨日宗里出了那么大的事,众多弟子受伤,宗里暂时停课了。崽崽们不用去上学,导致睡到现在还没有醒的意思,谢听也是难得放松,同样睡得很熟。
方遥正在起床和躺着之间犹豫时,忽然听到院子外有人在敲门。
她推了推还在熟睡的谢听,后者在睡梦中似乎是以为她要推开自己,眉头一皱,狐尾反而缠得更紧了,头低下来,往她脖颈里埋,呼着温热气息的薄唇擦过她的颈间。
“……”
方遥从脖颈一直麻到脚后跟,她微闭了下眼,定了定神,在他耳边低声道:“有人敲门,放我下来。”
男人听进了她的话,这才缓缓睁开桃花眼,眼神聚焦后,恍然地松开了狐尾,方遥赶紧推开他下榻,找了个外衫穿好,走到院门口,推开一看,发现是崔长老。
崔长老简单说了些来意,说是百宗大比后,原先的那院子已经重新收拾好腾出来了,如果需要的话,可以让他们搬回去。
“不搬。”
谢听此时从方遥的身后走来,眉眼不豫,他们一家四口好不容易团圆,第二天就让搬院子,这人是存的什么心思?
崔长老自知被误会了,连忙解释:“我想着这座小院住一家四口,可能有些拥挤,宗里还有处更大的院落,你们若嫌小,可以搬去宽敞些的院落。”
方遥想到当初办宗门大比,崔长老说要开源节流让她腾院子,当时是怎么说得来着?
“你那院子住一家四口绰绰有余。”
眼下刚回来住第一天,崔长老就张罗着给他们置换大院子了,果然是妖王的身份好办事啊。
方遥想到清晨被三条狐尾压在身上的画面,她这张小床睡她一人很富余,睡一家四口似乎确实有些局促了。
她看向谢听,后者眉眼认真:“我觉得这里很好,一点也不挤。”
“……”方遥转而对崔长老说,“那就不换了罢。”
她其实也在自己那个小院住习惯了,懒得再搬。
“好好,遥儿你跟妖王大人继续睡,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崔长老看了看没来得及穿外袍的谢听,墨发凌乱,眉眼间带着刚醒的惺忪和有些被打扰的不快,老脸微红,连忙请辞。
?
不是,他脸红什么?
昨天太累了,起得晚还不行吗。
崔长老走后,方遥问他:“你还睡吗?”
谢听看了看她已经穿戴好的外衫,知道她肯定不会再睡回笼觉了,便道:“不睡了……”
方遥点头,心里想着一会儿是去看看师父,还是去趟悬壶殿帮忙照看受伤弟子们,她忙惯了,总是闲不下来。
她正要关上院门,忽然又听到一道熟悉的嗓音:“尊主!尊主夫人!”
卢砚这回没有鬼鬼祟祟的打洞,而是光明正大地用人形进来了,穿着赭色长衫,带着琉璃镜,颇有些人模人样。
“你怎么来了?”谢听和方遥都有些意外。
卢砚今早赶来灵霄宗山下,三宗昨日攻打灵霄宗,被灵霄宗大弟子和妖王联手退敌的事儿已经传得满城风雨。
他得知尊主已经掉马,直接托外门弟子给虞望丘送去了一封拜帖,说是妖王属下,有事拜见妖王大人。帖子刚送出去,他就被放行了。
卢砚走在宗里,看着那时不时划过空中的御剑身影,努力克制自己的心虚,后来碰上刚才走了的那崔长老,给他安排了个住处,还让弟子们给他备了茶水吃食,特别客气。
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仙宗当做客人看待,体验很是新奇。
“尊主,我已经想好了,既然您不方便回王城,我这次打算就住在灵霄宗了,你有什么吩咐就直接传唤我去送信,反正我打洞快,跑个两晚就到了。”卢砚笑眯眯地道。
谢听眉梢轻挑,他这是话里有话啊。
“变着法催我回妖界是吧?”
意思是自己不回,他也赖在这不走了?
卢砚连忙躬身道:“属下不敢,只是您久不回王城,属下担心再出来一个庞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