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琥珀打包好饭才悠哉悠哉去校医室碰碰运气。
校医室二层是供病重学生修养的住院部。病床整齐排列过去,敷衍地用白色帘子作病床间的隔断,尽管窗户大开,风席卷进来,木头的腐烂味道也不容忽视。
她看到艾米躺在病床上,脸很红,生病的痛楚掩盖他天生的暴戾之气。
“你来这里干什么。”
他坐直身体,质问道。坐着和站着有身高差距,而他只把眼珠往上看,多余的动作不再有。眼珠上移导致的下三白有一种盛满藐视的气质,像一记带刀白眼,靠近就会鲜血淋漓。
难驯的野兽。
“额……我只是想知道你伤好没,还有慰问品。”她扬了扬手中的盒子。
他闭上眼睛,躺回床上,“别在这假好心。”
“是真的,”琥珀双手合十,心虚地说,“真心实意的歉意。”
“真心实意?真心实意地把钉子穿进我下面,真心实意让我跪着,还是真心实意骑我脸上让我舔你?”艾米猛地坐起来,厉声质询,脸气得更红了。
虽然她这样的行为确实不怎么样,但——“真的对不起,但你也有错吧,比如……”
“既然如此,离我远点,你和伊莱亚斯两个人,都给我滚得远远的。”他攥紧拳头。
“好吧。”琥珀转身就走。确认他活得好好的就行,别的不在操心范围内。
“等等,手上的东西留下。”
“……”
第二天艾米来上课了,精神不振,趴在桌上睡觉,还不许别人发出声音吵他睡觉。
教室内鸦雀无声。
身为一个落魄的降级生,其他人背地里各种嘀咕,表面还是很恭敬。这叫什么,矫饰伪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谁知道艾米什么时候脱离这个泥坑,再回来报复他们呢,只说肉搏,可能都没法打赢。
琥珀对此很鄙夷。
课间时分,大多数人选择逃出滞闷的教室,班长拿着一张报名表,随机朝有人的座位丢。
报名表飘到琥珀桌上,班长紧随其后,小声说:“我看你很有组织能力,这次运动会由你负责,每项都要有人报,明天交给我。”
他们应该是第一次说话吧,组织能力从哪里看出的,抓她充数呢。
没等她说话,班长就走掉了,她拿起报名表。
跑步、跳远跳高……好普通的项目,完全没有一丁点属于魔法学院的神秘感与刺激感。她难道还在该死的地球学校吗,做无止境的题目、进行无聊的校园活动,偶尔遭受一点校园暴力。
不要啊,她应该骑着扫帚去打魁地奇。
“看在学分的份上,报两项吧。”她勉为其难写上自己的名字,还拉来纳西报了两项。
参加运动会的人还差几个,得抓几个凑数的,说实话她在班里也没有什么熟识的人。
除了……
琥珀拿着登记表走到最后一排靠门的座位,敲敲艾米的桌子,毫不客气地询问。
“6千米、标枪、铅球,你想报哪个,还是都报。”
还在班级里的人偷偷注视他们两个,有的人偷笑看戏,想看她遭殃;有的人觉得她哗众取宠,故意表现;有的人制止她,不想被连累。
“什么鬼……”艾米刚睡着就被吵醒,抬起头没看清是谁就骂道。项圈骤然锁紧,脖颈的青筋暴起,他捂住脖子说不出话。
琥珀见状,耸耸肩,手起刀落写下几个字,“那给你都报了,不用谢。”
艾米放弃挣扎,憋出几个字来:“随便你。”项圈渐渐放松,他大口大口呼吸。
周围的同学大气不敢出,看着琥珀的眼神都变了味,等到琥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时,他们才如梦中惊醒般小声议论起来。
旁边有人悄悄问她是怎么做到的。
琥珀口吻随意:“可能他有受虐倾向吧。”
自这天后有传言,从优绩生降为普通生的艾米,吃硬不吃软,只爱搭理对他呼来喝去,很不客气的人。
也真的有人如此尝试。
当然,被狠狠揍了。
琥珀很幸运,现场直击打架全程,更确切的说是单方面痛揍现场。
起初她和平时一样,普通地走进卫生间,普通地进入厕所隔间,普通地边上厕所边偷听其他人聊天。
厕所,一个承载众人身体内最肮脏事物的地方。伴随排泄物而出的,还有无尽的恶毒。譬如搬弄是非。
“我跟你说,我们班今天……”
“真的假的?你们班那个……不会真的有什么……倾向。”
“你敢去试,这个月晚饭我都包了。”
“怕什么,说到底兽人……进化不完全……不就是牲畜……”
琥珀坐在马桶上专心听,涉及到一些敏感言论时,聊天的两人声音会特意压低,所以有些话断断续续的听不太清。
说话声戛然而止,哀嚎声紧随其上。拳拳到肉的锤击声清清楚楚、分分明明,琥珀的心都跟着一拳一拳地惊跳起来。
“废物,让你们用魔法都打不过。”熟悉的冷笑,“敢上报裁决部,你们就死定了,赶紧滚。”
那两人哭天喊地、千恩万谢地跑走。
戏看完了,琥珀提起裤子准备走,厕所门被大力敲响,太猝不及防,吓得她呆愣原地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