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人抬起一只脚来,随着指令麻木地旋了个身,跳下栏杆,一会儿便没了影。
它还未受自家主子的血契化成人形,现如今只算是个半吊子的纸傀,身上没什么特别的气息,不引人注意。司故渊又替它隐了身形,行动便更不受限,在裴家来去自如,就算是贴着某个弟子的衣摆晃过去,也没人能发现它。
但司故渊不准它闹出动静来,它便只能行事低调,碰见个活人就绕道,只贴着院墙一路去。
在第一处飞檐贴下招魂符时,原本万里无云的晴空没一会儿就聚集了大片黑云,色浓如墨,罩在裴家府宅上面,看着极为压抑。
廊间有弟子经过,抬头朝空中看了一眼,一道惊雷炸响在黑云后,仿佛下一刻就要撕裂云雾,直劈下来。
“看样子是要落雨了。”其中一个弟子说。
另一个弟子应了声“嗯”,又觉得有些奇怪:“刚才还好好的,也不知是怎么了,突然就变了天。”
“谁知道,恐怕是近日邪祟妖物横行的缘故,家主同玄鹤先生都去了有些时日了,想来是棘手,只怕会是场大劫。”
廊下传来一声叹息:“椿都安宁了这些年数,难道也要逢上一次大难,再民不聊生吗……”
另一人也是一声长叹,没再接话。
近来椿都边界常有异动,并不寻常,别说是弟子们,就连百姓之间都人心惶惶。
若非裴家派人出去安抚,境内街市只怕是早就空了大半了。
如今椿都虽依然是长灯满市,人潮如织,一幅热闹繁华的景象,但不少人都有预感,椿都这几百年的安宁,很快就要迎来一场狂风骤雨了。
尤其是他们这些剑修灵修,对灾难的预感更为强烈。
但他们不能乱。
若是裴家都人人自危,椿都百姓还能有什么指望?
家主少年时便扛起守护椿都的重任,受了无数艰辛才撑起了裴家,走到如今的地步。
他们这些做弟子的,更不能在此时乱了,枉费了家主一番苦心经营。
“走吧,还要去坊市巡视。”最开始说话的那个弟子握了腰间的剑,语气坚定,“不论如何,在家主回来之前,我们一定要保护好境内百姓。”
檐上的纸人趴在青瓦上,抱着剩余的三张灵符不敢挪动一下,就怕弄出动静来,惊着了廊下的弟子,到时它就要被烧成纸灰,见不到主子了……
等那两个弟子走远了,它才跳到一截树枝上,往另一个方向去。
贴上第二张符时,黑沉沉的天幕中又是一道惊雷,还伴着疾风,险些将它给吹落下去。
它不知为何变天,也不知这来势汹汹的惊雷是由什么引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