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没带半点疑问的语气。
医尘雪知道再争论下去自己也不会占什么上风,索性拉了被褥一角,将下半张脸都给挡住了。
“醒的时候,是在叫我的名字么?”司故渊继续问。
“不是。”医尘雪否认的很快,也不看他。
“那叫的是谁的名字?”
“……不知道。”
医尘雪不是不能随便找个名字遮掩过去,流苏, 知鸢,谁都行,可问他话的人偏偏是司故渊, 一旦碰上这个人, 他就什么谎话也扯不出来了。
但他这模棱两可的回答,司故渊总能听出来隐在后面没说的实话。
就像现在, 他明明说了“不知道”,司故渊却点头,像是听到了他的承认。
“为什么会叫名字?”司故渊问道。
一问再问, 医尘雪终于忍不住抬了眼:“你名字镀金了,叫不得么?”
“可你刚才抓着我的手,还出了汗。”
司故渊说着,没抓着医尘雪手腕的那只手也伸过去, 食指在他额边抹了一下, 指腹上果真沾了潮湿的汗迹。
“为什么紧张害怕?医尘雪。”
他问得很认真。
医尘雪瞥了一眼他没收回去的手指, 偏了脸:“我没有。”
若是他咬死不说,司故渊也不能将他怎么样,也不会将他怎么样。医尘雪所依仗的便是这个。
而他想的也是事实。司故渊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终究没再追问下去。他只是曲着手指碰了下医尘雪的眼尾,缓着语气说了一句:“医尘雪,不论你梦见了什么,都别怕。”
于是榻上的人更安静了。
司故渊仍然渡送灵力到他体内。
那一瞬间,他们之间僵冷的气氛,像一层薄冰一样碎开了。
因为纸傀的事生出来的别扭,没有谁主动提及,无端生出来的思念,也没有谁先开口说过。
谁都没有解释,谁都没有说想念,但又好像他们都说了,也都听见了。
医尘雪听见那两个字,身上刺人的气息一下子就软得一塌糊涂。
他忽然有点想起来,五年前在烬原时,也是这个人跪挡在他身前,用带血的手指抹了下他的眼尾,也说了一句类似的话。
在明烛住着的院子里,明烛谢他时,他说他最怕麻烦,司故渊抬眸望他,也是一句:“医尘雪,不用怕。”
就连方才在梦里,他察觉司故渊受了伤,生气时,司故渊也说:“别怕,不会有事。”
好像无论什么时候,哪怕司故渊根本不知道他在怕什么,只要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就总会这么安慰他。
而且百试百灵。
医尘雪闭了眼,抓着司故渊手指碰上自己的脸,轻声叫着:“司故渊。”
“嗯。”这回司故渊便切切实实听见了。
医尘雪叫了名字,却也没有说什么别的话,只是叫了那一声之后,他忽然便觉得心里安定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