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间的差别其实很细微,无论什么时候,司故渊说话总是带着明显的冷感,哪怕是哄人也会显得板正。
但医尘雪很轻易就能听出不同来。
就像现在,在说到骨哨时,司故渊语气是冷的,和往日里一样平静,医尘雪却能听出他是在难过。
“这个骨哨……”想到了某种可能性,医尘雪迟疑了一下,才问,“是怎么来的?”
这回司故渊静默的时间更久,眸光从狭长的眼缝中垂落下去,却不是在看医尘雪,更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出了神。
好半天,医尘雪才听见他用更沉的声音说:“你的。”
即便是已经猜到了这个骨哨与自己有关,医尘雪还是没能立刻给出回应。
并非是因为那骨哨曾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感到怪异才说不出话。他只是在想,司故渊当时看到那截断骨是什么样的心情。
明明都过了这么久了,仅仅是提及,司故渊便露出那样难过的神情来。
那么五年前只会更甚。
良久,医尘雪才问:“指骨么?”
“尾指。”司故渊道。
又是一阵沉默,医尘雪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记得这么清楚啊司故渊。”医尘雪似是无奈,可尾音落下时又像是心疼。
“司故渊。”医尘雪抱着他的手指,脑袋蹭了蹭,“别怕,我好好的,就在这里。”
顿了下,他又道:“手指也好好的,只是你现在看不见。”
目光垂落,司故渊却仿佛能透过纸人看到那张脸。他说:“我知道。”
“光知道不够。上仙,我可没这么哄过别人,你该赠我一份谢礼。”医尘雪这声里掺了笑。
哪怕看不到,也很容易能想象到他此刻唇边带笑的模样。
也许是因为那个称呼,昔日在小坐林的点滴便渐渐清晰起来,司故渊仿佛又看到那个坐在檐梁下等他的人了。
他恍了神,忘了答医尘雪的问话。
但医尘雪似是心情很好,并没揪着“谢礼”不放,而是问起了别的。
“那只青鸟,也是烬原之后养的么?”
“嗯。”司故渊应了声,语气平静,没有掺着别的情绪。
片刻,医尘雪笃定道:“司故渊,你一定很喜欢我。”
司故渊轻眨了下眼,板板正正地应了声“嗯”。
青枫满城白梅,吃食绵延长街,人来客往的热闹,都是为了等一个故人来。
青鸟也是。
***
医尘雪也曾养过一只青鸟,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刚成为“无相”的那段时间,其实几乎从来不笑。虽然眼中总是悲悯,但眼角眉梢都带着点不近人情的冷淡,瞧着并不是个好相与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