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他想起了传闻里那个叫越祁的地方,他不曾踏足过, 却立刻决心当那里是往后唯一的可归之处。
这份决心来得又快又坚定,消失的时候却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越祁人好客热情,却也没能容他待了长久。不过几日,他便被赶出越祁了。
缘由倒也不复杂, 只因有一日过街时, 他没留神, 挡了谢家马车的去路,还没来得及抽身让路时,驾车的小厮便出言不逊,冲他叫骂了几句。
那小厮或许是见识短浅,或许是向主人家邀功心切,才那般沉不住气。但医尘雪那时不会去为别人细想原因,他只在意他自己。
所以在那小厮第一句话出来,医尘雪就已收了正要往外迈的脚。
后来谢家的车马四分五裂,围观的人指指点点,医尘雪依稀从议论里得知,那是谢家的马车,他得罪了个大人物,谢家定然不会放过他,他在越祁怕是待不下去了。
医尘雪听了那些声音,收了斜扫的眸光,有些不高兴。
不是因为惹了一桩麻烦,只是觉得有些可惜。越祁那般热闹,人语不绝,鱼鸟共乐,官道上常有车马过,风声卷着蹄音,薄雾笼着花草。他下山以来,最最喜欢的便是这里。
那些百姓也没说错,他惹了谢家,后来没能全须全尾地离开越祁,落了一身伤,出了越祁地界,在破庙里躺了好几日才走得动路。
他那伤不冤,本来便是他先动手打了谢家的人,人家报复也是意料之中。所以他没揪着这事不放,腿上的伤好到能走路了,便离开那为他挡了几日风雨的庙,至此再没去过越祁。
不管是当日那恶语相向的小厮,还是后来报复于他的谢家人,都同谢梧俞一样经不起激,丝毫沉不住气。
明堂内的石像医尘雪不知是谁,那生魂他也不知是谁,那完整的灵识他一样不知是谁,可仅是一句“凭他同你一个姓,姓谢”,甚至没有言明这个“他”指的是谁,谢梧俞便不打自招,轻易入了他的套。
谢家人人这般不动脑子,却还将越祁守得好好的,当真是不公平。
思及此处,医尘雪忽然便更不待见谢梧俞了。
谢梧俞也很不待见他:“谢家如何,还轮不到你来评判。”
“大公子……”
后面的谢家弟子险些没被吓死,个个在拼命给他使眼色。
那人旁边还站着祖师爷呢,惹不得……
“谢公子,如今破阵才是紧要,有任何嫌隙,也该出了阵再说。”裴清晏做了一回和事佬。
谢梧俞皱着深眉,四下里看了一圈,瞧见了其他人脸上那复杂的神情,又沉默了大半晌,才终于有了妥协的意思,不情愿地开口道:“他是谢礼……”
“哪个礼?”
被打断话,谢梧俞盯了医尘雪一眼,道:“礼节的礼。”
谢梧俞继续道:“谢礼是……”
医尘雪:“行了。”
谢梧俞:“?”
行什么?怎么就行了?你说行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