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卿不知道柳泽元将这幻境过了几遭,更不知道他是怀着如何的心情一次又一次坠入这幻境。或许是因为孤独,或许又是因为信不得任何人……时卿设想过百种可能,但每想一次,那心口便像是被利刃划了一刀,留下千疮百孔,时时刻刻痛得他彷徨不安。
……
他恨。
他恨天道,恨血亲,但最恨自己。
他无法在柳泽元最孤独的时候陪伴他,也无法在他身陷囹圄的时候拯救他。他恨自己太过弱小,恨自己无法在柳泽元最需要自己的时候赶到他身旁。
他无法想象,柳泽元是如何独自一人熬过那些黑暗难过的日子的。
他被柳泽元保护得太好了,那些本该他受的苦难悉数被柳泽元隔绝在外。于是他还是时卿,那个天真无邪的时卿,但柳泽元已经被痛苦吞噬,变成了另一个人。
他绝情绝爱,只爱自己。他不信任何人,甚至不惜编造幻境来欺骗自己。
可是不应该是这样的。
时卿必须是柳泽元。
柳泽元也必须是时卿。
时卿拔出无尘,毫不犹豫地扎入了自己腹中。
他记得柳泽元肚子上有一道疤。
剑入位置,分毫不差。
无尘被时卿猛地拔出,鲜血瞬间流出。他却像是不知痛般,又朝着自己手腕划了一刀。
还有这里。
……
直到身上沾满了鲜血,时卿才停下手上动作,哑声笑了几声,模样看起来疯癫极了:“哈……柳泽元……你看见了吗,我终于变成你了……”
至此,时卿便是柳泽元,柳泽元便是时卿。
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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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叛徒
魔宫。
时卿垂眼将药粉洒在自己腹上的伤口,随后将药瓶放下,将细布撕碎,缠在了自己腰间。
“尊上,带回来了。”门外传来路狄的声音,时卿“嗯”了一声,便起身将衣服穿上。似是因为动作幅度过大,他手上的细布渗出丝丝鲜血来,他却连眉头都未皱一下。行至门口时,似是感受到不同寻常的气息,他眼眸微动,半晌后,指尖溢出些魔气来,勉强勾勒出一个人形。
再看时,他面前已然出现了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俊美少年。他指尖掐诀,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好后,又施法将那傀儡送出了门外。
路狄正站在门外等待着时卿,听到面前传来脚步声,他连头都未曾抬,便行礼道:“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