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迟迟没有推门。
仿佛外面是战场,天空中下的是子弹,他和这玻璃相比,更加脆弱不堪。
“哎小伙子,这——”
“不好意思!”
沈长秋急忙勾住门把手,一推开,狂风骤雨瞬间扑面而来,吹得他脸颊生疼,他没有回头带上了车门,也没有看到司机举着一把老旧的格纹天堂伞准备送给他。
沈长秋错过了风雨中的温暖,洗干净的白衬衣瞬间变了透明,贴在了他酸痛的皮肤上,半长的头发也都堆在他脖颈上。
迎着雨,他坐上了电梯。
1、2、3、4……楼层指数跳得好快,心也跳得好快。
没理由的,他付过钱了的,那是一年的钱,一个月一千,连带押金一万三。
一万三,那是一万三。
“叮。”
贴满广告的轿厢门开了,沈长秋扶着墙不敢睁眼,他很希望这一切都是骗局,抑或是误会。
但睁开眼,他看到了地上散落的书本。
绿色的,上面写着《植物学》,突然又一本书飞了出来落在地上,是他写满字的笔记本。
从沈长秋的脚下开始,他的书、衣服、植物标本,攒起来的纸袋,全部都散落在地上,一路到敞开的房门里,一个中年发福秃顶的男人,正背身立在他住过的房间内。
沙发前的地上,他零零碎碎的杂物又铺了一地,其中还有在门口倒挂的淡粉色玫瑰。
其他花谢了,但玫瑰倒挂起来可以做成干花。
“这又是什么东西?”那人蹲下身拎起来那个装蛋糕的空盒子,“到处是垃圾!倒霉死了!”
“别!”沈长秋大喊,喘了几口气,“别扔了……”
房东不让他进门,甚至不让他收拾物品,他要他赔上任房客欠下九千的租金,不然不给他电脑。
半年,那一个月应该是1500。
沈长秋报了警,等待的过程很是焦躁,真“房东”在耳边不断的咆哮咒骂。
当然,经过沈长秋断断续续的解释,咒骂已经从无辜的沈长秋身上渐渐换成了微信上那个人。
传说中万恶的二房东。
沈长秋甚至都不知道他叫什么,这个中年房东掏出他们签的合同,沈长秋这才知道租给他房子的人叫周云建,二十多岁。
前房客。
他早在两年前就签了合同,但大半年前,他向房东哭诉家中突变,工作失业,想晚交房租,那时还不在本市的房东善良地应允了。
但直到合同到期,直到沈长秋住进来,周云建拖欠的半年房租一个子都没吐出来,房东也死活联系不上他。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房东回了本市,在门口等了一天也没见人,找物业要了电话,打过去十几个也没人接,他理所当然的找开锁公司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