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佩良气笑了。
“呵呵,没想到赵大先生还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扮猪吃老虎对吧?只是您这种直接跳人脸的扮猪吃老虎,我还是第一次见,哈哈,你先说说怎么个碰法?”
虽是如此说,但是吴佩良心里并没有放松丝毫警惕,一直盘算着身前这个人畜无害似的男子,已经展露过的实力。
若是赵戎提出比一比书艺这一门艺学的大考成绩,他是万万不会傻缺似的同意的。
虽然赵戎做了书艺课先生,让吴佩良不爽。
但是在被打过一次脸后,二人间书法孰高孰低,他还是有理智认识到的。
又不是书院门外书肆里畅销的话本小说里的反派,被打完了左脸,凑上右脸。
另外,往日里,赵戎的一些让他轻视的地方,吴佩良也重新审视一番。
就在吴佩良思绪急转之时。
赵戎也笑了,露出了洁净耀目的白牙,“吴兄最得意什么,同窗们又最看重什么,我们就‘碰’什么。所以,简单些,就比这一次月中大考,儒学七艺的总体成绩!如何?”
吴佩良眯起眼,一时间没有马上同意,而是上下打量了一遍面色平静的赵戎。
赵戎似乎也看出了吴佩良在想什么,轻轻点头。
“嗯,在下也劝吴兄多想一想,一定要思虑周全了啊,呵,多想想我是不是在虚张声势,故意诈你,亦或是将计就计,激将法激你,思维可要多发散些,勿要漏了,结果输了个不明不白。”
吴佩良忽然挥手。
“无须多言,赌就赌,哼,我刚刚只是防止你玩文字游戏,才多想了想,呵呵,这次大考,儒学七艺的总体成绩对吧?那就比这个,咱们先规定好,是总分高者、排名靠前者获胜,你别玩什么语言陷阱。还有,你要和本公子赌什么?”
赵戎眼皮微垂,“分高者胜,这不是废话吗。”
他摇了摇头,旋即随意的伸手,指向杂物堆里刚刚被扔弃的纸稿。
“两百遍罚抄,你再抄一遍就行了,这一次给我老老实实,一个字一个字的写。哦,对了,之前那个一直替你写功课的书童,也带来给我瞧瞧。”
赵戎语气懒散。
吴佩良拳头一捏,语气尽量放松道:“好,很好,可以。只是你有什么能让我看的上的东西赌?”
赵戎瞧了眼他。
“你不是一直不服气在下这书艺课助教的位置吗。嗯,你若是分高,我就将这书艺助教的位置给你。”
赵戎话语一顿,又补充道:“哦,对了,还有,你们不是一直私下议论那正冠井水的味道吗,说不定也有些机会能尝尝了。”
吴佩良眼睛微亮,只是旋即连忙抑制住了一口答应下来的冲动。
关于赵戎之前在朱幽容的课上,喝到正冠井井水一直,前段日子一直在六堂学子之间传的沸沸扬扬。
这件事连不少书院士子都有耳闻,暗道一句这个师弟好运气之余,也不禁有些羡慕。
所以,便弄的那段时间,墨池学子们都盼着朱幽容的书艺课,希望表现出众后,可以获得正冠井水的奖励。
只是可惜,那日朱幽容第一次拿出正冠井水做奖励,也成了最后一次。
之后再也没有拿出来了。
这也让墨池学子们可惜连连。
不过,却也有小道消息说,某人作为书艺课助教,又备受朱幽容青睐,时常去往猗兰轩作客,是能经常喝到正冠井水泡的茶的。
这种让人艳羡眼花之事,也是吴佩良等学子们看赵戎不爽的原因之一了。
然而眼下,取代赵戎书艺课助教的机会,就在眼前。
不过,吴佩良还是暂时压住了心热,冷静思考。
其实,此刻的他怎么想,都想不通赵戎怎么有胆子敢和他比拼儒学七艺的总体成绩。
目前,据吴佩良所观察到的。
赵戎的乐艺是短版,而且看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
但是吴佩良并没有轻敌。
如果只是乐艺这一门成绩不好,赵戎倒是也有可能极限翻他的盘。
毕竟书艺这门课,吴佩良几乎可以预见的是,赵戎能满分。
这也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弥补其乐艺的短板。
可是就算是如此,赵戎想要赢他也是极难的,除非其他几门都是接近满分的变态水准,就像鱼怀瑾一样。
虽然这几乎不可能达成。
更别提,赵戎眼下这种情况,更是不可能。
吴佩良心里嗤笑一声。
不说其他几门艺学大考,光是眼下即将到来的礼艺大考,吴佩良都怀疑他能不能及格。
真当孟正君是吃素的,如此犯冲,你当真跑得掉?
你赵子瑜,能让她给你打一个只有鱼怀瑾拿过的满分十分?
月中大考的考核,虽然要求尽量公平,但是除了某些艺学可以量化,可以按照标准打分,比如诗赋中入品诗词的品阶是天然存在的外。
其他一些艺学,比如礼艺、书艺、画艺等,本就是极为主观的东西。
先生们的一念之差,就能定生死……
吴佩良一念千转的权衡思索着。
一旁,赵戎也不急,由着吴佩良磨磨蹭蹭。
他抄着袖子,静立原地。
大半年来的武夫之路,让赵戎气质宛若脱胎换骨。
不再是当初那个被柳三变捏一捏骨头便大喊大叫的文弱书生,嗯,虚弱宅男。
昨夜的破脉,离扶摇境只有一步之遥,更是让他精神气十足。
此刻,赵戎腰杆笔直如枪,身姿挺拔,站在吴佩良等一众学子的对立面上,却是面平如水,纹丝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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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这也让吴佩良愈发忌惮。
让他身后跟来助阵的学子们微微局促。
而此时,鸦雀无声的率性堂内,赵戎与吴佩良的神态举止,落在旁人眼里,更是高下立判。
吴佩良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表现有些不好。
只是赵戎的主动骑脸,让吴佩良还是有些惊疑。
也不怪他畏畏缩缩,实在是在某人手上栽过不少跟头了。
吴佩良甚至觉得身前这个男子都有些邪乎了,天时地利总是在他那边。
此时此刻,吴佩良忍不住仔细瞧着赵戎的表情。
只是身前男子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赵戎其实是感觉有些无聊。
之前除了书艺课外,一直低调,可是却也什么事都往他身上凑。
吴佩良也是。
孟正君也是。
学子们的风言风语也是。
早上走在长廊上背个书,耳畔都是流言蜚语。
真当他没有脾气?
赵戎实在是烦了。
那便一个一个的试试吧,看看都是些什么成色。
嗯,也像孟老祭酒说的,与人斗其乐无穷。
就在吴佩良犹豫间,赵戎目光扫了扫左右,突然撞到了紧张瞧着这边的李雪幼的视线。
他发现她的小脸上,有些许担忧之色。
赵戎嘴角一牵,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
只是后者已经匆匆回过头去了。
“行,赌就赌!”
吴佩良表情不知何时起,已经平静下来,“诸位同窗作证,你输了,到时候可别反悔!”
赵戎轻轻颔首。
随后,没再说什么,他直接走回座位。
吴佩良冷笑一声,转身也要离去。
只是下一秒,大堂门外突然有一道平静的嗓音传来。
“学正有令,六堂学子前往司礼堂外集合。”
鱼怀瑾也不知是何时起,端手站立在了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