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关羽此来是为了拿下整个安丰,他不会拖到现在一点动作也没有,最起码也会用掠地的方式诱敌才对。
“先生想怎么做?”
“他想坐收渔翁之利,我便以此为饵吧。”
鲁肃叹了口气。
从这些日子种种迹象来看,诸葛亮应该是不在军寨里的。
可此刻的鲁肃并不轻松,这么做的赌性太大了,一点也不符合他的性格。
让刘晔弃城逃往寿春,这事他能理解,他背后的淮南世家也未必能理解,毕竟自己的身份是徐州豪门,这几年来,陈登跟淮南士子斗的如火如荼,那些烂账怕是要记到自己这个新任安丰太守的头上了。
此时又不肯发兵救援,他们不多想就有鬼了。
再者,如果刘晔拖不住孙策,把寿春都给丢了,东退的路就会被彻底堵死,安丰也会变成一座孤城,四万大军无路可逃。
这些都是致命的问题,可鲁肃不得不面对。
因为这是唯一可以保住安丰的办法了。
从徐州开始,吕林在一起,在大汉十三州的版图上杀了大半个圈啊,可是从来没有一个地方像安丰打过这么多场恶战的。
曹操、刘备、林墨、张辽……
安丰,绝对是治下战事最频繁的一个郡了,可是,不管这里的战火烧的再旺,也从来没有谁能动摇它的根基。
鲁肃怎么能看着煎熬了这么多心血的地方在自己的手上换了主人啊。
人生往往都是这样,不愿意做的事情,甚至觉得自己一定不会去做的事情,到最后,却需要坦然面对。
鲁肃不喜欢涉险,可这样的选择就注定了他要在安丰冒无数次险,他要击退关羽要用险,还要面对孙策要用险,最后连淮南士子也会记恨他不发兵救援啊。
但,这就是每个人都要走的路。
林墨走过去了,贾诩也走过去了,鲁肃自认为自己比不得他们二人的,可依旧要走,而且会走的比他们更艰难吧。
“广陵的水师为何不来救援断后?”一直也没有说话的郝昭终于开口了。
鲁肃微微一笑,“可能已经在路上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一定会让甘宁回去的,可惜,来不及了,我也没有这个权力。”
“为何?”
“孙策登陆之后长驱数百里奔赴舒城,一旦皖口被攻占,他将退无可退,这条唯一的生路岂会没有精兵猛将把守?”
鲁肃看着郝昭,缓缓解释道:“而甘宁手上虽有两万水师,训练也有些年月了,但他们缺了实战的经验,怕不是江东水师的对手。
再者,广陵去救援,那就是逆水而上,本就处于被动,我若不能击退关羽,解庐江之危,那折的就不是淮南三郡,甘宁也会大败而归的。”
情况,竟然在转瞬之间就变成了这么恶劣吗……文丑有些想不明白,明明昨天都还好好的。
或许,这就是战场吧。
在这里,他学会了很多的东西,跟着张辽打夏侯惇的那段时间,对他的助益很大。
可要说张辽给他印象最深刻的地方,却不是成天宣之于口的虚实奇正,而是临危不乱。
当年他们仨身陷重围,都能安然无恙的回到安丰,今日之险固然不下当日,可文丑却没有慌乱,反而有一种从张辽手中接过吕军大旗的责任感,肩头,沉甸甸的。
他缓缓站起身来,对着鲁肃作揖,“请先生用兵!”
……
安丰城里收到了庐江的急报求援,关羽的大寨也有斥候疾驰而来,拿着的同样是庐江的战报。
战马虽然很紧缺,但这方面的斥候不能省的,毕竟这一次他的目的就是帮着孙策拖住安丰城里的守军,所以,孙策打到哪里,打成什么样,他不会比鲁肃少关心。
当然,心态还是不一样的。
关羽看完信后面无表情,三天攻陷城防坚实的皖县,这怎么说也是一项壮举,可关羽似乎瞧不上,只是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但愿别让我等太久。”
“将军,想必安丰城里的守军也已经收到了庐江的求援信,末将多派点斥候去盯着,且看他出城兵马有多少。”法令纹深刻的魏延不苟言笑的抱拳。
关羽点了点头,“我与你同去,顺带也点些兵马。”
闻言,魏延有些不解的看着关羽,“将军要用兵吗?”
“放心,他就是派兵救援,也会在安丰留下一两万的守军,加之安丰城这些年被张辽一直巩固城防,强攻的伤亡太大,我不会如此莽撞。”
“那将军是?”
关羽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我们只是答应孙策帮他拖着安丰城的守军,可没答应他不对安丰郡里的其他县城下手。
此番我们远道而来,将士们劳师以远,还不知道搭进去多少粮草,从周边几个县城里转运一些,不算过分吧。”
这不能怪关羽贪小便宜了,一个县城就算小一点,府库里的存银和粮草都是一笔可观的数字。
尤其对于只有三郡之地的刘备而言,这些补给家大业大的吕布和曹操可能看不上,但他不能看不上。
“将军要掠地吗,可是……”
魏延嘴角抽了抽,轻声劝道:“军师说过,我们此番只需要守在当道口上等江东兵马一到立刻就沿原路退回荆州。”
“怎么,你就只听诸葛亮的?”
关羽褪去笑意,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莫非我不能权宜行事?”
在荆州的时候诸葛亮对自己指手画脚就算了,出了荆州,你魏延还打着他的名号对我指手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