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啊,他现在,已经很累很累了,他想睡了。
“司空,在下,想陪你再战林墨,想陪你收拾山河,想陪你,青梅煮酒……”
他探手摸着腰间的酒葫芦,甚至都没有力气将这轻盈的物件取下了,只是挤出一抹笑,“也想听你训斥在下不可纵酒无度啊……”
恍惚间,意念开始模糊。
浑身的痛感也在消失。
他的力气却在慢慢恢复。
睁开眼,身旁的夏侯渊不在,是一片光芒。
待得光芒退去,他认出了眼前是许昌的司空府,阳光下的曹操在凉亭下批阅着本属于刘协的奏折,见他出现,放下手中朱砂笔,笑道:“奉孝来了。”
他想上前,却发现双脚好像被灌了铅,一动不能动。
往昔浮现,当初从北国袁绍帐下来到许昌的时候,一个不被重视的幕僚遇见了他一生中的伯乐,以国士待之。
那种心里落差,旁的人是永远也不会明白的。
曹操对他来说,从来就不是单纯的主公而已,而是亦师亦友的人生伯乐,赋予了他满腔才华不被埋没的意义。
看着曹操一如既往的笑容,他无法上前,便是远远的躬身作揖,想说点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最后,想起了那个午后,自己与曹操交心的话,“在下郭嘉,愿为曹将军效犬马之劳。”
这一日,曹营两寨,高挂白幡。
夏侯渊亲自斩杀了自己的坐骑,以军中最高礼仪为郭嘉马革裹尸。
战马是武将的腿,也是武将的命。
但他不在乎。
因为,郭嘉郭奉孝,配得上。
夕阳下,夏侯渊、张郃目送着一队兵马带着郭嘉的遗体朝北而去。
战乱的年代里,很多人死后都是就地掩埋的。
历史上的宛城之战,哪怕是典韦、曹安民、曹昂,也都是就在南阳埋骨了。
可是,他想还郭嘉一个落叶归根。
也是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了。
“将军,接下来如何自处?”一旁的张郃试探问道。
两番大战,他都没机会出手,可他清楚的知道,胜功都是郭嘉的。
眼下,核心谋士阵前病故,作为主帅的夏侯渊就该拿出一个新的方向,至少他要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点什么吧。
按着郭嘉的遗愿,大军北归南郡,将武陵让出给刘备,只要稳住南郡这个核心战略位置就够了。
等曹操回来后,不是第一时间攻打刘备,收复失地,反而是要讨好刘备,将两郡以天子名义赐给他。
如果,这个时候的刘备,依旧是拥有三万兵力,同时他也见到了诸葛亮的手段,或许,他会听从郭嘉的建议。
可现在,自己的兵马折损不过三千众,反观刘备,军力一半都难以维系,无论是军心士气,还是兵马粮草,各方面的优于对方的情况下,他如何愿意退走?
诸葛亮便是再有计谋,终归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
更何况,在这种全优局面下退走,你让武陵、零陵的人怎么想自己,让荆州军怎么看自己,甚至天下人都会觉得曹操养了个草包将军啊。
当然,有一点,他没有骗郭嘉的。
等他战退了刘备,这一切的功劳,都是郭嘉的。
甚至不介意说是郭嘉遗计定荆南。
这是他身为学生,对先生最好的敬意了。
“各部权且坚守营寨,一如先生之前的安排,白日休整,夜晚严防,只待刘军粮尽,我便看那大耳贼如何退走!”
夏侯渊说完,张郃点了点头。
两人其实都不是单纯的武将,不说帅才,将才是肯定的。
从张郃的角度来看,他也认为这种办法是最稳妥保险的,最后,定可不战而屈人之兵。
……
安丰。
关羽营寨内,将士们一个个披坚执锐,神情紧张。
因为,寨子外,颜良和文丑又来擂鼓挑战了。
算上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呀。
这两人是天天来,日日骂。
一开始的时候,这些荆州军是惊恐,但内心对关羽还是抱有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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