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于宗远也结识过不少南平县的神汉巫婆,还曾经从南洋走私商人那边学习过“降头”之术,但是自己那位兄长身体越来越健康,反倒是自己因为纵欲过度,身体日益的衰弱。
这些年于宗远已经不太热衷鬼神之术了,随着兄长在军中越发崭露头角,自己争夺继承权的心思也逐渐淡了。
与其得不到的永远骚动,还不如赶紧捞钱为了出府生活早做打算。
不过看到苏泽这副仪表堂堂的样子,于宗远心中还是有些波动的。
在这里看着拦路收钱,于宗远早就有些无聊了,反正闲来无事,就听这书生算上一卦。
要是他真的有东西,那这点平倭捐就可以免了,如果他胡言乱语,那就先让手下军士招呼他一顿,让他知道得罪延平卫于家的下场。
“你这书生还会算卦,怎么算?”
“少指挥使,请你说出一个数字,就是心中所想的数字就行。”
于宗远倒是有些新奇,这些年他遇到过相面的,摸骨的,要生辰八字的,苏泽这个算命的方法倒是奇特。
“十三。”
苏泽掐动手指,装模作样的念了两句口诀,他这lv1的算命虽然等级不高,但是苏泽靠着自己的演技倒是模仿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看的于宗远一愣一愣的。
等到表演完毕,苏泽睁开眼说道:
“今日设卡收捐,少指挥使是瞒着令尊的吧?”
于宗远先是一愣,然后环视左右,今日带出营的都是于宗远的亲信,还故意在距离南平城这么远的地方设卡,苏泽这个外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这家伙有道行?
看到于宗远的表情,苏泽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推测是对的,他已经从于宗远脸上读到了答案。
算命本来就是江湖把戏,古今中外的占卜师,靠的无非就是“察言观色”四个字。
接下来就是冷读术了,这是心理学中的一套引导别人说话的技巧,算命先生可以通过交谈中的信息,给出满足求卦人心理预期的卦象解读。
“少指挥使,恕我直言,本次起卦的结果可不太好,你怕是要有灾殃。”
苏泽这两句话,一下子将于宗远的心勾了起来,他连忙问道:
“灾从何处来?”
苏泽摇头晃脑的说道:
“灾从至亲之人手上来。”
听到苏泽的解卦,于宗远立刻站起来,紧张的来回踱步:
“不就是设卡逼捐吗?爹也不会因为这事打我吧?”
“糟糕!难道是上次的事被爹知道?!”
看到于宗远这个样子,苏泽继续说道:
“少指挥使莫要担心,虽然卦象不太好,但是依然有一线生机。”
于宗远已经被苏泽的语言操纵,他连忙问道:“还请先生教我!”
苏泽摸着不存在的胡须说道:
“我只有四个字‘坦白从宽’,及早将自己的错事说出,也许能免去皮肉之苦。”
于宗远被苏泽这么一吓,手脚都开始哆嗦,他指着苏泽说道:
“你这书生,若是算的不准,我定饶不了你!”
苏泽坦然的说道:
“苏某本月十五日要去县学读书,若是算的不准,少指挥使可去县学找我理论!算的不准,分文不取!本地平倭捐双倍奉上,如何?”
看到苏泽如此胸有成竹,于宗远彻底被苏泽唬住,立刻招呼士卒撤掉卡口,迅速带着人返回了南平城。
这下子可把林显扬和一众等着过卡的百姓看呆了,就看到苏泽和那位军官言语了几句,对方就立刻撤掉了关卡。
众人欢呼的向苏泽作拜,苏泽连忙托起前方的一名老者。
他看着这些百姓说道:“大家还是快点赶路吧。”
就在众人继续赶路的时候,延平卫指挥使于帧接到了亲兵的消息,自己的小儿子又带着士兵出城设卡打劫,哦不让人捐钱去了。
于帧一下子站起来,这位指挥使大人最近心情很不好,于宗远正好撞在枪口上。
于帧已经拿到了兵部的行文,朝廷要派遣御史清军,清查祖上犯有重罪的军官,不仅仅要革去这些军官的军职,还要追缴朝廷发放过的俸禄。
这些御史是什么德行,于帧最是清楚了,他们可是能从蚊子肚子里掏出油脂,能够从鹭鸶腿上劈下二两精肉的!
延平卫本身就经不住查,这逆子还在这个节骨眼上带兵出去抢劫!
再想到新上任的延平知府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于帧的心情更加的沉重。
知府虽然管不到自己这个指挥使头上,但是如今文贵武卑,这御史下来肯定也是官府接待,如果这新知府在御史那边说上自己几句坏话,虽然不至于丢官罢职,但是大出血肯定是要的。
昨天新知府在祭祀城隍的时候就说了,要整顿延平府吏治,今天自己儿子带兵出去抢劫,万一事发不就是送脸给知府打吗?
“速速将这个逆子给老子押回来!”
于帧立刻吩咐亲卫,接着拿起桌案上的戒尺道:
“等这逆子回来,我非要打死他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