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始盼望着,辛乙能够快些到来。
魏国公府里正在如火如荼地准备着迎接魏国公回朝,韩稷因着沈雁的嘱咐,回府自对辛乙有番提点不提。这里鄂氏听派出去的人回话后脸色阴沉了半日,直到傍晚去到上房请安才算是露出副笑脸来。
辛乙听说沈雁请开方子,自知是怎么回事,想了想,便遣了人去三福茶馆传话,让庞阿虎告诉沈雁说翌日晌午后准到。
沈雁收到消息后安了些心,遂又去转告华氏。
华氏这两日在应季氏之邀给沈弋议亲事,才从正房回来,正好沈宓也回来了。遂一面替他更着衣,一面说道:“江南谢家也派人来送了帖子提亲,他们大少爷去年中了举人,恐怕也是想着咱们家帮衬一二的样子。”
沈宓整好了衣襟在桌旁坐下,说道:“大嫂什么意见?”
华氏顿了顿,走到他旁边坐下,说道:“我觉得大嫂态度颇有几分奇怪。
“这几个月她总是见面不到三句话便会绕到弋姐儿婚事上,声势闹得挺大,但手上帖子越积越多,却也没见她真正拿个什么主意来。按说这递来的帖子里虽不至于个个人中龙凤,但不够斤两人家也拿不出手,何至于几个月都定不下来?”
沈宓扭头看她:“你想说什么?”
华氏微凝神,说道:“我看大嫂恐怕是心里另有想法。”
“有了人选?”沈宓凝眉:“她相中谁家的孩子了?”
“这我就不清楚了。总之若不是这样,她又为什么总定不下来?”说到这里她眉间郁色更浓,“弋姐儿是个有主意的,她那城府,我们面上可看不出来。我恐怕她若看不上的,大嫂也不会执意给她作主。”
沈宓道:“听你这话,倒像是知道了些什么似的。说说看?”
“我可没听到什么。”华氏别开脸去,“我就是给你提个醒儿,长房的事咱们少掺和。”
沈宓一听这话笑起来:“弋姐儿没了父亲,素日又与你我极为亲近,你让我不掺和,这怎么说得过去。我顶多是不给他们拿主意,但我若知道了她们挑中了哪户人家,总得给她们点意见罢?难不成你让我这个当叔父的对她不闻不问不成?”
华氏白他一眼站起来:“就知道跟你说不到一块儿。”说完甩帕子走了。
沈宓摇摇头笑笑,正准备去书房,葛舟却拿了张帖子进来:“国子监祭酒房大人邀大人后儿夜里在漱玉台赏月弈棋。”
沈宓闻言犯了难:“后儿中秋,怕是去不成……你去回个话,就说改日我请他吃茶。”
沈雁到了正院门口,听说沈宓回了来,遂又止了步。
请辛乙来诊脉的事一直是瞒着沈宓的,既然他在,这个时候就不方便去找华氏了。
不过估摸着他用不了多久便会去墨菊轩侍弄他的菊花,于是在门下站了站,便就信步拐去东边小花园磨磨时间。
东边小花园挨着长房季氏所居的正房。
这会儿,沈弋坐在榻沿上做针线。
季氏翻着桌上几张名帖,漫不经心地说道:“论起来倒都是不错的人家,可终究又像是还少了点什么。若是你父亲还在世,这里任何一个倒也是可行的,可惜——”说到这里她抬眼看向勾着头的沈弋,说道:“你自己有什么主意?”
沈弋抬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能有什么主意?自然全凭母亲作主。”
季氏叹道:“屋里没有外人,你就不必同我虚应这些礼数了。你嫁的好了,对芮哥儿才会有大帮助。难道这种时候我还会让你盲婚哑嫁不成?这几个月你跟着你二婶四婶在外走动的也多,见到的夫人太太也不少,说说你对哪家有想法?”
沈弋将针线放下来,盯着地面道:“就是有想法,以咱们家的身份,难不成还能反过来上门去提亲不成?我也只是随命,碰上谁就是谁罢。”
说到这里,她眼眶竟微微有些泛红。
季氏凝眉:“好端端的,你说这些个丧气话作甚?你若真瞧中了,便是咱们不上门提亲,也可以托人传个话过去,你是沈家的大姑娘,难不成对方家里听说咱们有意,还会出声拒绝不成?恐怕争着抢着都来不及了。”
沈弋垂眸闷了半日,吐了口气,这才转过脸去望向窗外,又隔了老半日,才又闷闷地道:“我听说,房阁老家的长孙尚未婚配。房大奶奶为人也甚亲和的。”说完终究忍不住有些脸热,又垂下头来。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