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到荀夫人心坎上,她喜极而泣,“可不是嘛。”
凭着这两句话,荀夫人便信了这个道婆,央求她救自己。
道婆再次在屋子里翻转片刻,最后在屋子东南方向挂了一道符,
“小鬼就在这个方向,夫人放心,如今鬼被镇住,短时日内不会再叨扰您。”
老嬷嬷一听,简直要拍案叫绝,东南方向不仅是熙王府的方向,也是荀家祠堂的方向。
这下夫人是有救了。
果不其然,这一夜荀夫人睡得踏实,翌日起来,便打起精神操持寿宴。
五月三十是荀允和寿宴,荀允和自那日离开,再也没回过府。
老嬷嬷劝荀夫人道,“老爷刚接手内阁,怕是忙得连自个儿寿辰都忘了,您还是遣人去提个醒,今日无论如何得回来用午膳。”
荀夫人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希望荀允和不要回来,她苦着脸道,“我倒是盼着他别回。”
老嬷嬷摇头,严肃道,“您要沉住气,那小丫头片子这么久都不曾有动静,可见她要么忘了当年的事,要么压根不知老爷是她亲生父亲,如此咱们还有扭转乾坤的机会。”
“怎么扭转乾坤?”荀夫人问,
老嬷嬷眼底眯出寒光,“瞧您这段时日吃不下睡不下,人已瘦脱形了,再这么下去,自个儿反倒逼死了自个儿,咱们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什么意思?”
“如当年一般,让她们死的神不知鬼不觉。”
荀夫人一听顿时大惊,“这……这不行,如今的荀允和可不是当年的荀羽,哪怕在当年,那县老爷一家是什么下场,您忘了吗?一旦被他发现,我们都没有活路。”
荀夫人泣泪交加,惶恐难言。
老嬷嬷恨铁不成钢,“等着那小丫头找上门,你这首辅夫人又能做几日?”
“还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
荀夫人理智还在强撑,埋首在枕间摇着头,“不……不……”
巳时初刻,客人陆陆续续进门。晨起的日头藏去云层里,天气闷热,荀府外的巷道狭窄,马车被堵了一路,夫人小姐只得先行下车,往荀府走。
女眷都从侧门入垂花厅落座。
徐云栖早早收到徐府的消息,亲自去徐家接了母亲过来,那日的事谁也没提,徐云栖依旧如初,章氏悄悄掩下心头的黯然,
“今日我原是不高兴来,你徐伯伯非要我赴宴。”
徐云栖笑着,“您来是对的,往后父亲升迁还得看内阁的意思。”
章氏见女儿浑不介意,也就放了心。
熙王妃今日不知怎的,竟是托病不去赴宴,只吩咐谢氏和李氏两个媳妇去隔壁贺寿,就连裴沐珊也被她打发去了萧家,明眼人看出这是熙王妃在跟徐云栖示好。
所有人都以为徐云栖不可能去荀府吃席,不料,她亲自搀着母亲来到荀府,在门口时将拜帖递了上去。
门房的人对着徐云栖并不陌生,赶忙将拜帖送去正厅给荀夫人,荀夫人一听徐云栖与母亲章氏赴宴,那一瞬心险些抖落出来。
她们不会是故意来的吧?
第35章
明明是三九伏天,荀夫人却仿佛置身冰窖,连着嘴唇也有些泛乌。
老嬷嬷立在一旁狠狠掐了她一把,低声提醒,
“生辰日子不同,仅凭这一点,她断不出来。”
荀夫人稍稍缓过一口气,万幸当年荀羽改名时连带将生辰也改了,否则仅凭姓荀,同样出身荆州,又是一样的生辰日子,那章氏保不准就是上门兴师问罪来了。
说来她也很好奇,荀允和明明视妻女为命,当年又怎会与过去一刀两断?
荀夫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慢慢露出笑容,“快些去将人迎进来。”
在场的夫人也都看出荀夫人的不对,只当荀夫人忌讳那裴沐珩的妻子徐氏,不曾往旁处想。
“说来是个什么样的人家,才能放任女儿去学医?”有夫人忍不住奚落。
“只有小门小户才能做出这等没脸没皮的事。”
荀夫人闻言慌忙阻止,“来者是客,可休得再提这些。”
心里想那徐云栖可是荀府名正言顺的大小姐,荀云栖的牌位如今还在祠堂供着呢。
众人只道荀夫人胸怀雅量云云。
荀家宅院并不开阔,正院上房容不得这么多人,荀夫人便将花厅装扮一番,将客人引至此处招待,花厅四周垂下绿枝藤蔓,角落里搁些冰盆,有丫鬟立在一侧拿着大蒲扇不停扇风,厅内倒也凉快。
众人不觉荀府狭仄,只道荀允和两袖清风,景致别有意趣。
徐云栖和母亲章氏便在这时进了垂花厅。众人视线均落在母女身上,在场的李氏立即起身相迎,往自己旁边指,
“三弟妹,我给你和徐夫人留了地儿呢。”
荀夫人忍不住打量章氏这张脸,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章氏,当年那场大火浓烟滚滚,她只瞧见一少妇从屋子里冲出来,朝那带着银镯的孩儿奔去,理所当然便认定是章氏和徐云栖,哪知阴差阳错,杀错了人。
章氏那张脸无疑是美的,眉梢柔软,颇有几分小家碧玉的清丽,论容貌气质,她比不得荀允和风华绝代,乡里出生,也定没什么才华,不知荀允和为何将这样一个女人铭刻在心,荀夫人自认处处压章氏一头,腰杆便挺直了些。
再瞧徐云栖,因着相貌更肖父亲,兼采父母之长,容色反而越发炽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