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得取一个,叫什么?”
“嗯……要不以后当我杨家人,跟我姓杨,名字吗……过去的事儿,就过去了,以后就叫杨重新,重新开始……”
“呜哇——”
“嘿?还不喜欢?那你想叫啥……杨大鸟?”
“哭声这么响亮,晚上吵的人睡不着,就叫惊堂吧……”
裴远峰转眼看向遥遥的北方,想了想又开口道:
“夜惊堂。”
“夜惊堂……不错……”
……
四年后,年关。
红河镇的小镖局里,因为多了一个聪明伶俐的小娃娃,原本只有死气沉沉的气氛,活跃了许多。
养娃是个精细活,也烧钱,为此以前常年在外奔波的裴远峰安定了下来,把心思全放在了镖局的生意上,又招揽了七八个镖师。
年关时分,十余人都聚在镖局里吃着年夜饭,隔壁的林嫂,背着刚满一岁的小六子,在厨房里做着饭菜,而刚四岁的少东家,则站在背后,手里举着个糖葫芦,逗着林嫂背上的胖小子。
“堂堂,外面在放炮仗,你不出去看看?”
“小孩子才放炮仗……”
“呵呵,这么大点娃娃,说话和小大人似得……”
而相较于逐步走上正规的镖局,担任大东家的裴远峰,则因为把精力全放在养子上,放弃了心中所求,一口气散了,变得日渐消沉。
年夜饭尚未结束,裴远峰就独自回到了后院,孤零零坐在屋檐下上,望着横放于膝的螭龙环首刀发呆;沉默不过片刻,醉意便袭来,沉沉睡了过去。
而三更半夜,镖师全部散去,整个镖局都安静下来之时,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响,忽然惊醒了醉生梦死的裴远峰。
睁开眼打量,屋檐下的灯笼散发出些许微光。
一个灵气十足的小娃娃,脚下踩着板凳,手里拿着外出用的羊皮袄,搭在他身上。
发现他醒过来,还奶声奶气训了句:
“去床上睡,冻出病了咋办。”
裴远峰眨了眨眼,曾经从未感受过‘父慈’,此刻却忽如其来的明白了什么叫‘子孝’。
稍作沉默后,咧嘴笑了下,抬手揉了揉小娃娃的脑袋:
“惊堂,你想不想当高手?”
“打打杀杀不好,镇子口那家人,儿子就因为和人打架,被捅死了……”
“习武是为了保家卫国,不是为了打打杀杀。刀在手不用,总好过遇上事情力不从心连家都保不住,我是过来人,这话你可一定得记着。”
“哦……”
“再者这年头,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过的不是一般憋屈。你要是不习武,长这么好看,以后长大了,准被镇外的那群山大王闺女抢走,那一个个的,胳膊比你大腿粗……”
“……”
“呵~还知道嫌弃,更喜欢漂亮姑娘?红河镇这地方可没有漂亮姑娘,世上最漂亮的姑娘,都在京城,从小衣食无忧,长得都是屁股大好生养,胸脯大奶水足……”
“京城在哪里?”
“在东南方,过了清江就到了。怎么样?想不想习武,我教你刀法。”
“嗯……好。”
“哼!习武不是儿戏,去一个时辰扎马步!”
“诶?”
……
……
转眼又是四年。
时值初夏,位于西北大戈壁上的红河镇,大地呈现土黄色,看不多少绿树,也瞧不见多少行人。
镇子外的小河畔,被一天打三顿打了四年的夜惊堂,独自站在齐膝盖深的石头滩上,用大锤砸击小河里的石块,而后翻开,从石头下捡起手指长的小鱼。
不远处的石头滩上,几个镇上的妇人在洗着衣裳,随口聊着闲话:
“听我男人说,现在当皇帝的是个女人,前些日子刚接班……”
“女人也能当皇帝?”
“女人怎么不行?你瞧瞧油坊那家子,婆娘凶得很,半条街都骂不过,男人瘦的和鸡仔一样,那不就是女人在当家……”
……
河边上,还放着一个小竹篓,里面点着干草,一只满身灰色绒毛的丑鸟鸟,懒洋洋趴在竹篓里,远看去就好似一个麻球,正眼巴巴望着夜惊堂手里用狗尾草串起来的小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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