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慢马速,别惊动了里面的人。我瞧那商队跟着十来个镖师,看起来都会点武艺,兔子急了还咬人,能暗中下手就避免冲正面。”
“十几个镖师,帮主三息时间就能杀完,有何惧之……”
“驾——”
蹄哒、蹄哒……
……
片刻后,戈壁滩深处。
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原中间,几十多辆马车已经卸了车,整齐停放在营地中心,车尾向外整齐围成了一圈。
穿着各异的带刀帮众,五人为一组在周边扎起了二十多顶帐篷,马匹停在周围,直接在戈壁滩上结出了一个圆阵,每个方向都有帮众盯梢巡逻,时而还趴在地上听一听。
一里开外的小土丘上,夜惊堂身着夜行衣趴在荒草间,用望远镜打量车队,意外道:
“行家,这营地扎的真专业。”
东方离人趴在跟前,日有所思点头:
“看出来了。刻意选择空地上,方圆一里贼子无所遁形;马车结圆阵当掩体,骑兵根本冲不进去,下了马又打不过;只要有机会,移开马车就能翻身上马冲出去反击;还有岗哨、营账的距离,都有讲究,攻守兼备固若金汤,弄这东西的绝对不是马帮,应该是边军里面出来的人。”
在防护滴水不漏的情况下,进去最简单的方式反而是硬闯,但这样容易打草惊蛇。夜惊堂想了想,把马匹留在原地,而后带着笨笨匍匐前进:
“会扎营也得卒子配合。里面的帮众到处乱走还有喝酒的,一看就不是军伍出身,肯定有漏洞,我想办法摸进去。”
东方离人看着乌乌泱泱百来号马帮刀手,觉得对方人多势众,迟疑道:
“会不会风险太大?要是被发现……”
“被发现就跑,他们又不是陆截云,我抱着你他们都追不上,实在不行亮一拳头装蒋札虎,他们敢追我把脑袋拧下来。”
东方离人想想也是,便也不再多嘴,趴在地上匍匐前行,跟着慢慢摸向商队。
因为胖头龙有点碍事,东方离人身位还比夜惊堂高些,不过东方离人武艺也不俗,专业知识更是滚瓜烂熟,半点没掉队。
两个人鬼鬼祟祟如同草丛里的游蛇,悄然摸到了营地三丈开外,已经能听到里面的对话声:
“红枫镇那俩窑姐儿名不虚传,我进去就撑了半盏茶,那腰力,夹的和火钳似得……”
“这不废话,敢在荒骨滩接客,能没两把刷子……”
……
东方离人眨了眨眼睛,有点没听明白意思,偏头做口型道——什么火钳?
夜惊堂嘴角抽了下,凑到耳边:
“回去再和殿下解释。”
东方离人感觉出这应该不是好话,便偏过头不在傻乎乎多问,跟着夜惊堂缓缓往侧面阴暗处摸去。
车队营地虽然扎的很结实,但架不住马帮大大咧咧,虽然有警戒心但毫无军纪,有个帐篷里直接在喝酒摇色子,声音不大但都很全神贯注。
夜惊堂见此,悄悄半蹲起来,带着笨笨从一个正在探头往帐篷里打量的汉子背后摸了过去,没带起半点动静。
等穿过第一道防线,后面就轻松了许多,内部全是轮换休息已经睡着的马帮成员。
夜惊堂借着夜色掩护,很快来到了马车堆附近,摸到了车厢下方。
东方离人还是头一次干这么刺激的事情,小心翼翼注意着不拖后腿,剩下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夜惊堂在干。
夜惊堂从马如龙哪里得到消息,知道货物藏在车厢下面,于是便在车厢底部开始寻找。
找了两辆马车后,果然发现其中一辆底部有铁钉,看起来以前是个加了块木板形成暗格,但此时已经拆掉了,没有任何东西,也不知是丢东西后换了地方,还是没带。
夜惊堂没摸到证据,自然没法妄动,便沿着车厢继续往前寻找,结果来到一辆马车附近时,听见上方传来:
“胡延敬去哪儿了?”
“晚上没事,在商道上巡逻。晚上马匪多,经常出些乱子……公子这画真不错,鸟画的栩栩如生和活物一般……”
“这算什么,前年父王过寿,朝廷送来的寿礼里,有一副当朝靖王的画,里面的福禄寿三仙画的和活人一样,王妃看到后惊为天人,到现在还挂在房间里,每天上几炷香……”
……
东方离人听见这话微微一愣,从谈吐中意识到了车厢里的人是谁,偏头望向夜惊堂,做口型道——我堂弟。
夜惊堂没料到在这里还能撞上笨笨的亲戚,眼神询问——还查不查?
东方离人从当前局势上判断,车厢里的应该是梁王的幼子东方尚青,但从未谋面并不清楚品行,正想让夜惊堂接着查,却忽然发现车厢里的话语一顿,继而死寂下来。
?
夜惊堂暗道不妙,知道车厢里另一个人实力非比寻常,当下抬手抓住笨笨的肩膀,双脚猛地蹬在车辕上。
咚——
寂静营地里忽然传出一声爆响,承载重物的马车发现剧烈晃荡,两道人影如同贴地鬼影,刹那间穿过数量马车,直接来到了营地外围。
而与此同时,被围在中心的奢华马车内,一道身披僧袍的人影自车窗飞身而出,僧袍卷起劲风,面如金刚怒目,一次起身后便砸向了夜惊堂,凌空发出一声爆喝:
“孽障!”
声若洪钟,有股极为特别的庄严感,就如同得道圣僧呵斥魑魅魍魉,震的周边还没反应过来的人耳朵嗡嗡作响。
夜惊堂察觉到这和尚武艺特殊,以为是梁王之子的贴身护卫,也不好见面就下死手。
眼见对方如佛陀般从天而降,夜惊堂当即拍地起身,左手把东方离人抛向外围,右手则往前探出接向拳头。